張曼玲默不作聲。
心裡愧疚的吳子仁替張曼玲說道:“曼玲她是為了給好朋友打抱不平。”
“好朋友?”文聯領導立刻意識到吳子仁說的應該是林朝陽,“這裡麵有他什麼事?”
“曼玲的小說能發表,多虧了林朝陽的推薦,她說林朝陽對她有半師之誼。
正好這次有這個機會,要臭一臭燕影廠。”
領導聽完哭笑不得,“你個小丫頭片子,還想跟人家正廳級的電影製片廠對著乾?不怕人家不拍你的小說?”
“我的小說是青影廠拍。再說了,不拍就不拍,有什麼了不起的?全中國又不是隻有一個燕影廠!”
張曼玲的脾氣桀驁不馴,麵對著領導的詰問一點不慌張,反而梗著脖子一副準備慷慨就義的樣子。
她是燕大的高材生,畢業前夕連發了兩部影響力不小的中篇小說,如今已經是國內小有名氣的青年作家,分到天津文協來後,一直是領導們的掌聲明珠。
現在情況已經明了,文章是這兩個年輕人炮製出來的,可怎麼處理張曼玲和吳子仁卻成了文聯領導頭疼的事。
兩人都是新分配來的大學生,很受單位的重視。
尤其是張曼玲,才剛剛大學畢業,就已經在創作上取得了不小的成績,是天津文協未來的重點培養對象。
最後討論了一番,給了兩人一個警告處分,又讓他們各寫了一份檢查,算是給這兩個年輕人一點小小的教訓。
而在對外的態度上,天津文聯主打的就是一個護犢子,給電影廠的回複是:
調查了,沒問題,文章的內容實事求是。
言下之意就是你們燕影廠被讀者罵的狗血淋頭都是咎由自取,彆上我這來找麻煩,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得到天津文聯的回複,電影廠自然是倍感鬱悶和氣憤。
這些天來,《八小時以外》上的那篇文章發酵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已經有不少讀者來信把他們稱為漢奸。
他們自然咽不下這口氣,於是又將這件事鬨到了影協。
《一盤沒有下完的棋》算是政治任務,當初提議合拍的也是影協大佬,影協自然要給燕影廠撐腰。
可影協隻是文聯的團體成員,雙方沒有隸屬關係,如此處理這件事就成了一個難題。
想來想去,影協的人給燕影廠出了個辦法。
天津文聯不是有《八小時以外》嗎?他們影協也有《大眾電影》啊!
《八小時以外》才幾十萬份的銷量,《大眾電影》可是有幾百萬份的銷量呢,論起輿論影響力,他們影協絲毫不虛。
這天傍晚,林朝陽剛回家,就發現家裡多了兩個客人。
“你們倆怎麼來了?”
來人是燕影廠的江懷延和陳懷愷。
“我們還不能來了?你也是的,搬家了怎麼也不跟我們說一聲。要不是打聽了李拓,我們都找不著你家。”江懷延埋怨道。
“玉書懷孕了,這邊兒離她單位近。”
林朝陽笑嗬嗬的解釋了一句,陶玉書過來跟他耳語,說兩人是提著東西上門的,林朝陽頓時心裡一動。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什麼事啊?”他開門見山的問道。
江懷延和陳懷愷對視了一眼,互相謙讓。
“老陳,你說吧。”
“你來吧。”
……
兩人推了半天,林朝陽看的都有些不耐煩了,“行了行了,是不是為了《八小時以外》那檔事來的?”
最近這半個月,那篇《中日第一部合拍電影背後的恩怨情仇》鬨出了不小的關注度,林朝陽作為當事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邊人都不知道討論多少遍了。
陳懷愷問:“朝陽,這中間的來龍去脈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什麼意思?”
見林朝陽似乎並不知情,陳懷愷問道:“你不知道《八小時以外》的那篇稿子是誰鼓搗出來的?”
“越說越糊塗了,那稿子不是編輯部發的嗎?”
陳懷愷將信將疑的向他解釋道:“稿子是編輯部的編輯寫的,但背後另有高人。”
“誰啊?”
“張曼玲。”
林朝陽從陳懷愷口中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表情一愣,“你說稿子是她寫的?”
“是她跟《八小時以外》的編輯一起鼓搗出來的,我們都打聽清楚了!”
林朝陽心中驚訝之後,立刻便明白了張曼玲這麼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