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偷偷摸摸地跟在那個穿著馬戲團小醜裝的家夥的身後, 小心翼翼地通過蛛絲馬跡探查情報。
但是很快地, 他就有點忍不住想要衝上去毆打前麵那個走路搖搖擺擺的家夥了。
不是什麼彆的原因，實在是因為……前麵那個家夥和小醜的模樣簡直一模一樣。
在拉薩路池的時候, 傑森做了兩年的噩夢，每個晚上都會和小醜的那張慘白又邪惡的笑臉相遇, 他幾乎都要把小醜joker的模樣刻在骨子裡了：
鮮綠色的古怪頭發、塗著鮮紅口紅開裂的嘴、滿臉斑駁陰冷的白色顏料、沙啞的笑聲、甜膩的稱呼、紫色的古怪西裝、毫不留情落下來的撬棍……
蘇醒之後來到卡瑪泰姬接受治療、住在納瑟莉精心裝飾的小家裡、每天被納瑟莉強行要求早睡早起做鍛煉……傑森一度以為曾經的噩夢和陰影就這樣離他而去了。
然而在某天晚上，他閒來無事打開電視，不小心看見了某個電視台播放的深夜馬戲團節目，一個同樣帶著綠色假發、塗著滿臉白色顏料的小醜穿著一身滑稽的紫色小醜服, 跳到屏幕中央。
一時之間, 他居然忍不住地全身僵硬了起來, 連起身去關電視的力氣好像都消失殆儘了。
在那個瞬間, 傑森陡然意識到，幾乎可以和噩夢等同的joker給與他的恐懼和陰影其實從未消失過，隻是在自己和納瑟莉的日常鬥嘴和單方麵爭吵中，被他下意識地忽略掉了而已。
——傑森覺得自己可能患上了一定程度的“小醜恐懼症”。
所以, 在看見前麵那個穿著小醜裝、染著綠毛、走路笨重得像企鵝一樣的“小醜”的時候, 二代羅賓簡直是動用了全部的忍耐力, 才沒有上去一拳揍翻那家夥。
穿過狹窄陰暗的巷子，繞過滿是塗鴉的矮牆, 沿著小道徑直走到西街區的角落，傑森跟著那個古怪的“小醜”，一路走到了哥譚西街區的教堂。
是夜，老舊的教堂裡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無數墓碑坐落在教堂後麵的墓園裡，在深夜中隱隱約約地顯露出陰森恐怖的氣息。
……這個教堂後麵的墓園裡，甚至還像模像樣地豎著“傑森.陶德”的墓碑。
直麵自己“死後”的墓園，傑森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他躡手躡腳地跟在“小醜”的後麵，心弦緊緊地繃著，克製著對“小醜”的恐懼，屏住呼吸，跟著前麵的“小醜”走進了教堂。
這個時候，傑森的情緒已經十分糟糕了。
一會兒又是自己“死後”的墓碑，一會兒又是最最不想看見的小醜，而且還是在哥譚的深夜……簡直是逼著他心態爆炸、開啟暴力模式的節奏，連精神世界裡的穩定都快維持不住了。
黑魆魆的破舊教堂裡，連本應該住在這裡的神父都不知所蹤了，傑森透過晦暗的玻璃窗，清清楚楚地看見“小醜”走進教堂，然後從教堂的後門拐進了墓園。
於是，他從教堂前門潛伏著繞了過去，翻過高高的鐵柵欄，像一隻身手矯健的山貓一樣跳到了一邊的大樹上，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下整個墓園，然後悄無聲息地從樹乾上半滑半跳了下來。
剛剛落地，傑森就及時地利用大樹隱藏住自己，然後從樹乾後探身出去，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張無數次出現在他噩夢中、難以忘懷的臉。
塗滿了白色顏料的臉、鮮紅而古怪的口紅、鮮綠色的淩亂頭發、紫色的西裝，來人剛巧就走到了樹下，和戴著紅頭罩的傑森來了個臉對臉對撞。
傑森：“………………”
原諒他吧，一時之間衝擊太大，震驚害怕到了喪失語言功能。
“嗨……你好啊？”
迎麵撞見了一個紅頭罩，來人居然一點兒也不害怕地衝著傑森揮了揮手，沙啞地問了句好，然後塗著鮮紅口紅的大嘴慢慢地裂開，露出了一個joker版的標誌性邪惡微笑。
“————！！！！”
幾乎是下意識的，傑森衝著那張微笑的臉就是一記重拳。
*
傑森從卡瑪泰姬離開了。
納瑟莉試圖給傑森打電話，卻發現對方早已把電話卡拔了下來，就連星期五都沒有辦法準確地定位他的坐標。
斯特蘭奇則馬上反應過來：那小子肯定是已經知道哥譚市發生的爆炸事件和小醜越獄的事情，現在想也知道是返回哥譚了。
他頓時就覺得有些頭痛。
相處這麼久的時間，又是自己經手過的病人，雖然傑森的性格並不討喜，但是斯特蘭奇依舊不希望這名好不容易死而複生的年輕超英因為摻和進這起針對納瑟莉布下的陰謀部署，而再次發生什麼不幸。
他隻好對納瑟莉坦白：……眼下這個時候，如果不希望傑森做出什麼傻事，最好還是趕快去哥譚找到他吧！！
納瑟莉：“………………”
她一臉懵逼，就在不久之前，自己還在和傑森討論結婚、見家長的問題，結果轉眼之間，自己的求偶對象不僅跑得無影無蹤、甚至還會做出什麼傻事？
“……我不太理解。”
納瑟莉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流露出無比困惑的神情，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就在半天之前，傑森已經承諾帶著我去見他的家人了，為什麼僅僅是過了半天，他又不見了？”
“…………這樣說吧，”斯特蘭奇心情複雜地沉默了一下，然後乾巴巴地解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確是準備帶你見家長了。”
——你明顯都打算因為傑森跑去哥譚了，還怕見不到蝙蝠俠嗎？！
見納瑟莉明顯更加茫然困惑了，斯特蘭奇在心中權衡了一下，還是決定把傑森的遭遇選擇性地透露給騎士長小姐。
為了防止騎士長小姐的突然曝起，他把納瑟莉強行按到沙發上，儘量以客觀的角度地把傑森死亡並重新複活的經曆簡述了一遍，在沒有暴露蝙蝠俠和傑森身份的前提下，著重說明了一下傑森和小醜之間的血海深仇。
納瑟莉順從地坐在沙發上，靜靜地聽著。
聽見小醜把曾經年輕的傑森抓緊倉庫虐打，她麵無表情。
聽見小醜把滿身傷痕的傑森一個人留在冰天雪地的倉庫裡，並反鎖大門，故意引誘蝙蝠俠上鉤，她臉色陰沉，一隻手按在沙發扶手上。
聽見小醜在那個倉庫中安放定時炸=彈，並在蝙蝠俠好不容易趕到，並即將開門救出傑森的那個刹那引=爆，納瑟莉的眼睛眯了起來，一股冷颼颼的殺氣從騎士長小姐的身上蔓延開來，斯特蘭奇甚至隱約聽見了麵前的女孩全身的骨頭咯噔咯噔運動的聲音。
“在他……之後，他們抓住了小醜嗎？”
儘可能平靜地問斯特蘭奇，納瑟莉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雙眼中劃過無機質的冷光，寬大的沙發幾乎是在她站起來的瞬間就皴裂成了無數碎片。
“蝙蝠俠最後抓住了小醜，並將他投入了名為阿卡姆瘋人院的監獄。”
斯特蘭奇猶豫了一下，隻好這樣回答。
納瑟莉臉上隱約浮現出一絲解氣，但是很快又被斯特蘭奇的後半句話驚到了：“就……就隻是這樣而已嗎？就隻是投入了監獄而已嗎？”
斯特蘭奇點頭：“根據哥譚律法，小醜最終被判處了終生□□，在阿卡姆。”
這一回，騎士長小姐的臉上真真實實地浮現出了訝異和不解。
她沉默了半天，怎麼也沒有辦法平息自己心胸中燃氣的某種激烈的情感，最後卻也隻能隱忍而委婉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