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之前路靖堯的猜測,這隻玄鳳鸚鵡能映照出和它對視者內心最恐懼的東西。又根據她的卡片編輯設定,這個解剖台屍體最怕的可能是騙他上車的朋友、殺死他的解剖者,或者彆的什麼。
可她做夢都沒想到出現的會是BOXⅦ啊!!!
而且……聽這個人說話的方式,他還不是幻覺,而很有可能是真正的BOXⅦ!
仿佛是刻入基因的對創造者的恐懼讓路靖堯差點沒從樹上摔下去。她也不顧地上還有個覬覦她器官的屍體,趁BOXⅦ還沒徹底從鳥嘴裡爬出來,手腳並用地從樹上滑了下去,連滾帶爬逃進了更深的樹林裡。
男人像是蜘蛛一樣倒吊在樹上,靜靜凝視著麵前的女人倉皇地逃進樹林中,他徹底從鳥嘴中脫離出來,仿佛是有點好奇地張望了一圈周圍的環境,自言自語一般說道:“BOX……是藏在這裡嗎?也不知道哪個玩家能先找到呢?”
他手指動了一下,指間冒出一棵綠色的小嫩芽,嫩芽頂端是一張痛苦的人臉。感應了一下人臉傳來的訊息,男人如同閒庭信步一般慢慢朝樹林深處走去。
在他的身後,吐出BOXⅦ之後就恢複了之前呆滯的玄鳳鸚鵡忽然又張了張嘴,它的喉嚨裡突然探出了一枝和男人剛才擺弄的差不多的嫩芽,那枝嫩芽不斷延伸著,像是又有什麼東西要從鳥嘴裡冒出來一樣。
路靖堯不知道自己在叢林裡跑了多久,她不停回頭看著,忽然間,腳下好像有什麼東西絆了她一下,路靖堯猛地撲倒在地上。
地上的石頭正好壓到她右側腰上,路靖堯痛得臉色發白,她慢慢爬起來,看向絆倒她的東西,瞳孔又是一擴。
那是一隻沾滿泥土的從地下伸出來的人手,手上有屍斑,腐爛得不算嚴重,看起來死的時間還不長。
路靖堯沒有絲毫想要把屍體挖出來看看的意思。她緊張地左右看了看,等看到前方樹上東西時,呼吸又是一滯。
一隻黃色的看起來有點可愛的小鳥正停在樹枝上,歪著頭用黑色豆豆眼看著她。
她把這隻鳥給忘了。玄鳳鸚鵡有翅膀,肯定比那兩個亡靈動作要快!
路靖堯有點絕望地捂住眼睛,轉了個方向繼續跑,她不知道剛才和那隻鳥的一眼對視是不是足夠讓它看出她最恐懼的東西。但現在也隻能拚命掙紮一下了。
身後傳來了翅膀拍打的聲音,她也聽到了那隻鳥的叫聲:
“嗚嗚!嚕嚕!”
“嗚嗚!”
路靖堯:?
她從未聽過如此字正腔圓的“嗚嗚嚕嚕”。
不是擬聲詞,不是嗚咽,這隻鳥在很標準地發出這兩個字的音,吐字清晰像是智障軟件發出的棒讀一樣。
這又代表著什麼恐怖的東西?
那隻鳥一直跟在她身後,一直到路靖堯跑不動了還在一聲聲嗚嗚叫著,什麼恐怖的事情都沒有發生,路靖堯終於筋疲力竭地倒在了一棵樹下,一副放棄掙紮的樣子抬頭看著仍然跟在身後的鳥。
玄鳳鸚鵡撲棱棱落下來,正好落在路靖堯的肩頭上。
路靖堯:“……”
她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差點伸手捏死那隻小鳥,可鸚鵡卻隻是在她肩頭跳了一下,從她後背上啄出了一根綠綠的小嫩芽,遞到了她麵前。
路靖堯一怔,
那東西像一根豆芽一樣大小,下麵細上麵粗,頂著一個圓圓的“豆瓣”。黃色鸚鵡把它遞得很近,是以路靖堯也清楚看到了豆瓣上的東西——
那是一張扭曲痛苦的臉,像是正在用儘全身力氣慘嚎一樣。這東西看起來分外眼熟,就像是個縮小了幾十倍的“惡之果”。細細的須子一直連到了她身體裡。路靖堯拽了一下,並不疼,卻也拽不掉。好像那東西紮根在她靈魂中一樣。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在她身上?
“叮咚”。
手機響了一聲,路靖堯拿出來看了一眼,才發現六個小時已經過去,又到了搶紅包的時刻了。
發紅包的依然是純黑頭像的Horror,這次所發紅包數量為4000個,比之前多了一倍,這是不是代表著進入邀請賽的玩家數量也比剛才多了一倍?
她點了一下紅包,這次又搶到了一個,她盯著彈出的卡牌編輯頁麵看了幾分鐘,突然無力地垂下了手,另外一隻手捂著還在劇烈抽搐的右邊腹部,狠狠地靠在了背後的樹乾上。
她的右側腰部裡麵還在隱隱作痛,剛才的亡靈拿走她器官的方式應該不是暴力拽走,不科學的取走方式應該也帶來了不科學的止血效果。不然的話她大概現在早就因為內出血嗝屁了。可是,剛才那一下帶來的恐懼卻讓她此刻麵對空白卡片什麼都不敢寫。
不管剛才對著張三放了多少豪言壯語,事實上她也隻是個貪生怕死的普通人,她願意為了其他人做點什麼,可如果真的到了必須要犧牲自己的性命的時候,她又可恥地退縮了,想要找一個既能給外麵世界的人帶來幫助、又能讓自己安全活下來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