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曼帝國作為超級宇宙大國,科技水平非常發達,但人們對宗教的信仰同樣不弱,很多人都相信著真的有神存在,或者用科學解釋,神明就是超越他們想象的高級生命,宇宙中一定會有這類存在。
在神話故事中,格爾維斯是從遠古時期就存在的神靈,他的形象不太正麵,象征著“瘟疫”與“背叛”,居住在溺海的最深處,傳說中那是世界上最深的海洋,甚至可以溺死神靈。
格爾維斯最具代表性的形象就是黑色長袍和大量的觸手,有研究表明他的形象可能源自於深海的巨型章魚,古代漁民捕獲章魚食用後罹患上瘟疫,才形成了這種傳說。
康弘雖然是聯邦人,但對帝國神話有所涉獵,興致很高地給幾個朋友講了一些有關格爾維斯的傳說,聽後大家更為驚歎,滔滔不絕地誇讚著這幅畫的美麗與西裡安驚人的才華,他們都篤信這幅畫日後必將流傳後世。
“有一點我不明白。”康弘問,“你為什麼要采用格爾維斯的形象?”
西裡安是帝國少有的無神論者,會創作宗教題材實屬難得,而且還是並非主流信仰的神靈,讓他們著實驚訝。
不過能看得出西裡安在創作時有所收斂,在正式畫作中沒有畫出格爾維斯的觸手,僅采用了黑袍元素,光是看完成品基本聯想不到會是格爾維斯。
“我不知道。”西裡安回答,“或許這幅畫同樣是格爾維斯對我的‘恩賜’,當我產生創作靈感時,最先想到的神靈就是祂。”
其他人了然地點點頭,並不覺得奇怪,要知道靈感這種東西就是很不可理喻的。
隻是如果這些恩賜來源自格爾維斯,那麼它到底該算是神的祝福還是詛咒呢?
康弘忍不住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但他是絕不可能說出來的,否則一定會被西裡安打死,就連他自己也覺得這樣的想法是對作品的褻瀆。
“看完了?看完了就滾出去。”
突然西裡安變了態度,毫不留情地將幾人從畫室裡踹出去了,大家還沒欣賞夠畫,又軟磨硬泡地哀求起來,但西裡安就像是隻看守寶藏的惡龍,說什麼也不肯再放他們進去了。
無奈之下,幾人隻好詢問西裡安打算什麼時候辦畫展,有了這一幅主打作品,完全能撐得起一場大型公開畫展了,到時他們一定要天天泡在展館裡欣賞。
誰知西裡安卻皺了皺眉,似乎還沒決定好是否要辦畫展:“我還沒有征得他的同意。”
“他?他是誰?”這種唯我獨尊的混蛋什麼時候也懂得顧及彆人了?
西裡安揚了揚眉,唇角勾起,充滿了炫耀和自得的意味:“我的醫生,也是天使的原型,正是他給予了我靈感。”
“你的意思是……”康弘等人愣了愣,“畫中的天使確有其人?”
“不錯。”
“是誰?!你快讓我們見見他!”
聽說竟然這樣的人竟然真實存在,幾個朋友瞬間瘋狂了,西裡安畫過一些人物畫,但都是他想象出來的人物,他從不畫肖像畫,也不會將任何人作為原型,因為沒有一個人是值得他用畫筆畫下來的。
可如今西裡安卻親口承認這幅驚人的作品有人物原型,而且還是畫中的天使,雖然幾人都覺得西裡安一定是將原型美化了好多倍,但肯定也是個很漂亮的美人。
更何況原型對這幅畫有著特殊的意義,一旦這幅畫在日後流傳為了偉大的藝術作品,他的名字無疑會被經常提及,能親自和對方見上一麵,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光榮。
麵對他們如饑似渴的目光,西裡安回以冷冽的笑容。
“做夢。現在就從我的房子裡滾出去。”
“不要!不讓我們見他,我們就賴在你這裡一輩子不走了!!”
“滾!”
“……”
“嘭。”
畫室的門關閉了,將一切喧囂隔絕在外,沒有人看到整幅畫作漸漸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黑霧,神宴中心的神祗微微動了一下,緩緩抬起蒼白的雙手,做出了如若掀開畫布的動作,渾身縈繞著黑霧,從畫中走了出來。
畫中的眾神麵目模糊,卻一個個睜開了雙眼,靜靜地注視著一身黑袍的神祗。祂們的眼睛被黑色填滿,沒有眼白,黑暗深邃,閃爍著點點微光,如若微縮的宇宙。
黑袍神祗輕輕晃動一下,回頭望向畫作,畫中漸漸彌漫起了陰影,就連眾神也變得詭譎陰森,唯有天使絲毫未變,依舊沐浴在光輝之中,麵帶微笑,眉眼柔美動人。
“……”
神祗很輕地揚起了唇角,下一秒畫作恢複如初,眾神高貴聖潔,天使空蕩蕩的身後重新勾勒出一道身影,為他戴上神冠,但並非是走出畫外的身影回到其中,畫中隻是一道虛假的影子。
祂揭下兜帽,麵目依舊是模糊的,隻有祂的雙眼格外清晰。
仿佛隔絕了一切色彩與光影,隻餘純粹靜默的黑白,幽暗深邃,星光閃爍,是幽寂的黑夜、神秘的宇宙、萬物的初始與終結。
下一秒,祂的身影崩塌分解,形成點點最細小的黑色顆粒,小到肉眼無法可見,融入到空氣之中,無人開窗,所有窗戶卻自動打開,奇怪的微風自室內形成,吹出所有的黑顆粒,隨著特定的軌跡來到了市立第三醫院。
“唰啦——”
待在院長辦公室裡的池然手指滑動,翻過幾張紙頁,這是醫院近兩年的收支狀況統計表。突然他在冥冥中感應到了什麼,抬頭向窗外看了一眼,但什麼都沒發現。
看不見的黑色顆粒黏著在了池然的身上,祂們雀躍著、欣喜著,在接觸的一瞬間,池然仿佛聽到有無數聲音在他耳邊輕聲低語。
這些聲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使用的語言也完全不同,卻都在重複著同樣的話。
“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
池然手一抖,厚厚的一打統計表四處飄落到地上,正在辦公的斯特林院長抬頭一怔,起身幫池然撿起這些紙張,重新整理好,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