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類甚至動物的標準來看, 格爾維斯的沉睡之地並不能稱之為“家”, 這裡完全沒有生物活動的痕跡, 沒有植物或者海洋動物,大概就連微生物和細菌也是沒有的,有的隻是厚重的冰層與最純淨的水,在格爾維斯的力量影響下映射出淡淡的光芒。
這裡的空間非常寬闊, 一眼望不到儘頭,偶爾可以從冰層上辨認出磨損的痕跡, 難道是怪物形態的格爾維斯製造出來的?
雖然什麼都沒有, 但對於這個格爾維斯曾經長期居住的地方,池然還挺有興趣的, 牽著格爾維斯的手,他繼續往前走,突然發現前麵擺著一樣東西, 在這片純白中格外醒目。
他走了過去,將這樣物品撿了起來,是圓形的人工製品, 外形他太熟悉了,這是他還在托利共和國時所使用的“記憶體”——類似於帝國的終端, 這是一萬年前的身份證明,同時儲存著他的個人資料。
“這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裡?”
池然驚訝於這個發現, 將金屬圓球狀的記憶體放在手裡把玩。
它依舊亮麗如新, 不像是萬年前的物品, 那個時代的東西可沒有這麼長的保質期, 所以應該也是格爾維斯使用了力量進行修複,就像修複了他的救生艙一樣。
“是我帶回來的。”
格爾維斯注視著記憶體,露出淡淡的笑意,對祂而言是一段很美好的記憶。
“裡麵有你的影像。”
萬年之前,祂為池然治好傷勢,並對休眠艙進行修複,修複的力量也波及到了記憶體,修複完成的記憶體自動開機,屏幕上播放出了池然的照片,片刻後又關機,祂看了很喜歡,就把這東西帶了回來,認真地研究該怎麼重新打開它。
對祂來說記憶體是相當陌生的東西,為此祂花費了不少時間,但結果是值得的,記憶體中儲存了很多關於池然的資料,每一樣都值得祂欣喜若狂。
祂看到了年幼的池然,在他還是嬰孩時,池然的父母就開始為他錄製影像,鏡頭中的他經常是笑著的,他擁有溫馨的家庭,家人都很愛他,是浸潤在愛意中長大的孩子。
從小池然就展現出了與眾不同的天賦,擁有強大的異能,然而好景不長,天才的光環下卻是冷寂的孤獨,幾年後他的父母與世長辭,隻留他一人在這個世界上。
記憶體被分配給池然,代替他的父母,自動記錄他的生活,所拍攝的第一段畫麵便是葬禮。
從白天到黑夜,從眾多的哀悼到散場後的冷清,尚且是孩子的池然在父母的墓前佇立了整整一天,最後,他將花束輕輕放了下去,彎腰時淚水順著下頜無聲地滑落下來。
格爾維斯對池然的淚水並不陌生,在身體享受歡愉時,他的眼梢也常常泛淚。
那時的祂也隱隱察覺到了這是兩種不同的眼淚,但它們到底有什麼區彆,祂還不能完全分辨清楚。
記憶體繼續播放池然後來的生活,他容貌出眾、是罕見的天才,身世又容易惹人憐愛,因此他備受歡迎,男男女女都為他著迷癡戀,光是記錄中的追求者就已數不勝數。
格爾維斯早已認定自己是池然唯一的伴侶,看過這些影像後大為震怒,嫉妒與獨占欲令祂陷入狂暴的憤怒,猙獰的觸手砸向冰層和記憶體,金屬圓球被拍成粉末,數千米厚的冰層也轟然破裂坍塌,即使修複後依舊殘存著不可磨滅的痕跡。
……但沒有辦法,後來祂又將記憶體二次修複了,因為祂還想看到更多的池然。
好在池然對這些人無意,儘管魅力很大,但他始終都是獨自一人,甚至朋友都極少,或許是天賦的代價,與他親近的人都早早離世了,久而久之他不願再與人深交,誰都可以與他交好,但誰都無法更加靠近他。
屬於怪物的陰暗和本能讓格爾維斯感到欣喜,池然越孤獨越好,他隻需要祂就夠了,若是可以,任何人、乃至任何生命體都不要靠近他,他是屬於祂的。
本能讓祂想要更多地占有自己的伴侶,哪怕是他過去的時光——新的能力因此誕生了,讀取記憶。在遇到池然之前,祂不需要這種能力。
掌控這種能力的一天,格爾維斯濕漉漉地上岸,從泥土深處將飛船翻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