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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攻略榆木腦袋 之鵲 102591 字 5個月前

這?是涼茶的問題嗎?這?是嗎!這?不是!

少女蹲在地上,又用力搓了幾把臉。

本來想問問他關於?選課的意見的, 現在突然發生了這?檔子事?情, 她也沒心情問了,盯著鏡珠中突然斷掉的信息, 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強忍著臉上的熱意寫下幾個?字:

[人間至味(丹藥售賣中):知?道了, 謝謝。]

[一點通:好呀。]

呀什麼?呀!不許呀!一大男人裝什麼?可愛!

她抿抿唇,腦子裡再次浮現出方?才看到的一切, 臉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熱潮再次往上衝,她趕忙衝出房門,一頭紮到屋前的小溪中。

小溪冰冰涼涼的水稍微讓她腦子清醒了些,少女抬起頭甩一甩,又往下紮。

頭還未抬起, 就聽?到岸上有男人的聲?音傳來, 餘清歡急急忙忙地想要站起來, 不成想蹲久了腿麻站不穩,差點摔進河裡。還好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有人及時拽住了她的胳膊。

“小清歡。”淩奚將她拉起來, 拍去她頭上的水草,好笑地看她, “你乾嘛呢。”

“洗臉不行嗎!”她忿忿不平地把胳膊抽出來,“而且我這?是被你嚇的!”

要不是他,她會被蠱蟲咬嗎,會和一點通加上好友嗎,會看到那種長針眼?的玩意嗎?

退一萬步說,難道這?條河它就一點沒有問題嗎!

餘清歡用力扭過頭,狠狠搓了一把臉上未乾的血跡。

她看不到,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乾掉的鼻血和溪水混在一起黏糊糊地糊在她臉上,看起來頗為滑稽。

淩奚看得難受,想伸手去幫她擦,又被餘清歡毫不留情地打開。

“你臉上”

“我臉上怎麼?了!”

“那個?,好多血呀。”

“呀什麼?!不許呀!”

餘清歡重新蹲回去,用冰涼的溪水再次糊了一把臉,本來想給自己降降溫把血凍住的,哪知?越抹鼻子流血越多的,流的她滿手都紅了,滴滴答答地落到裙子上。

少女惶惶然地看著他,感覺馬上就要掉眼?淚了:“師兄救命啊啊啊!”

“彆亂動!我幫你看看。”怕她再亂動導致血崩,淩奚趕緊按住她的肩膀,同時在她脖頸上幾個?大穴按了幾下,待血流停止後才從兜裡摸出個?不知?從哪來的棉花團往餘清歡鼻子裡塞。

他動作粗暴,餘清歡被捏的吱哇亂叫,沒學過舞都無師自通地學會了下腰。

“痛痛痛!輕點!”

二人一個?塞一個?躲,好半天才勉勉強強把鼻血止住。

然而還沒等?淩奚鬆口氣,他便發現手背上又落了血珠子。

唉?

再一回頭——

隻見方?才已經塞的好好的兩團棉球落到了地上,而餘清歡就像個?雕塑一般站在原地,她目光呆滯,鼻血像兩股噴泉一般噴湧而出。

她怔怔地在原地站了會兒,默數三秒後向後一仰,昏了過去。

***

“靈力反噬。”

夜涼如水,在門口守門的周罔搓搓鼻子,抱緊手中長劍。

房間內,三長老諸葛薑把手從餘清歡脈搏上移開,又往她嘴裡塞了枚丹藥:“禍根已經埋了許久,不過是今天才突然爆發出來而已。好在並不算太嚴重,最近有發生什麼?嗎?”

淩奚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

“硬要說的話。”他撓撓臉,思來想去,“清歡中過噬情蠱,會不會是因為這?個?緣故?”

“拿來。”

淩奚趕忙把噬情蠱遞上。小小的蠱蟲在老人枯木般的手心爬來爬去,六隻眼?睛滴溜溜地轉,想找機會咬他一口。

三長老微微放出一些靈氣,它立馬縮成一團不敢再動。

“不是這?個?。”他擺擺手,吐出口濁氣,“她應當是收到過更重的創擊,但具體是什麼?,我也看不出來,隻能等?她醒來以後你自己問問看了。”

更重的創擊?最近?

淩奚不說話,隻是慢慢抬起頭盯著他,眼?中充滿哀怨,明明什麼?都沒說卻好像什麼?都說了。

“看老夫乾什麼?!老夫的弟子可不會在大庭廣眾下將人往死裡打!”諸葛薑罵罵咧咧地站起來,說了兩句後又歎氣,“罷罷罷,老夫當時就不該招惹你們這?兩個?煞星,行了,餘小丫頭的事?老夫會儘力。

但不能保證治好,隻能治個?大概。”

邰華宗的人都知?道大長老擅丹道三長老擅劍術,但無人得知?這?位滿腦子隻有修劍的三長老其實還略懂岐黃,原因無他,諸葛薑當年?遊曆九州,曾拜藥王穀的人為師。

淩奚能知?道完全?是因為他那天一劍擊碎了三長老的心防。

諸葛薑其人就是個?劍癡,見淩奚如此?有天賦便起了想要收徒的心,苦口婆心地勸了又勸,奈何對方?油鹽不進,怎麼?說都不答應。

好不容易鬆口些,他還當是這?人開竅了,誰知?道一來就是讓他看病。

但餘清歡變成這?樣他也難逃其咎,當日在試劍坪他刁難她這?事?大家也是有目共睹,這?今日才因練劍受傷後日就出事?昏迷不醒,怎麼?說都說不過去。

三長老看著坐在一邊的淩奚,總覺得自己還可以再爭取一下:

“你就不再考慮一下?你應當知?道,老夫的劍術哪怕是放在整個?九州都是佼佼者。”他動作利落地在黃紙上寫下藥方?遞給他,“老夫很?欣賞你,你若是願意,我蒼雲峰始終歡迎你。”

“多謝諸葛前輩抬愛。”淩奚起身,正正經經地給他行了個?大禮,臉上的表情也是難得一見的嚴肅,“今日之事?晚輩必會重謝。隻不過關於?收徒這?事?實在不可。”

他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餘清歡,咽了口唾沫嗎,將聲?音壓到最低:“因為晚輩已經答應掌門了。”

“晚輩之前之所以會突然接下乙級懸賞,也是因為掌門給的承諾。”

畢竟邰華宗資源豐厚人人都想分一杯羹,他們若是想跟著沾光,就必須得做出點什麼?才行。譬如接下一個?高階懸賞,評上一個?富有價值的獎項。

三長老了然,將藥方?放下:“原來如此?,罷了,那老夫就先回去了吧。”

“諸葛前輩!我來送你。”

下山的路上又是一番勸說,再經曆了三進□□的回合後,對方?終於?放棄:“行行行,那老夫不再提這?件事?便是了。不過有件事?情得告訴你,小丫頭體質有些古怪,方?才老夫探她脈搏時感受到了兩股力量,它們相?互製約,倒是相?安無事?,但隻要隻要天平稍被打破,她便會有性命之憂。

而方?才的靈力反噬,便是天平即將被打破的征兆。”

這?樣,也怪不得餘清歡不論是體力還是靈力都要弱於?其他修士,有兩股力量在體內相?互碰撞,她還能修到金丹已經很?厲害了。

三長老想想,又很?快推翻了方?才的猜想:“不對,不止是簡單的兩股力量,更像是在她體內封印了什麼?也罷!小丫頭要是再出事?,你來蒼雲峰便是。”

封印

少年?瞳孔微縮,但又很?快恢複鎮定?:“多謝諸葛前輩,晚輩知?曉了。”

三長老看著他頭頂溢出的汗珠,想說什麼?,剛想開口又作罷,思來想去,變成一句問話:

“哦對了,你真的不考慮拜老夫為師嗎?”

“真不考慮。”

好不容易送走三長老,淩奚出了一身的大汗。

他揉著微酸的脖頸回答家裡,一推開門就見餘清歡以一種極為古怪的眼?神瞪著他。

淩奚沒來由地心虛起來:“小清歡,你醒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方?才。”因為大量失血的緣故,少女的臉白得可怕,一雙眼?睛也是同樣的又大又黑,看得叫人心裡發毛,“你和他說你下山做懸賞因為掌門的時候。”

淩奚短暫地體驗到了方?才三長老的心境。

“小清歡”

“我不想和你說話!”

她胡亂地抓胡亂地扔,手邊有什麼?都統統砸過去,劈頭蓋臉的,總而言之就是不讓他靠近自己。

搞什麼?啊。

怪不得秦師姐突然想問她要不要和掌門修行,她還受寵若驚,以為是天上掉餡餅砸中自己了。如今想想才不是這?樣,不過是打一棒子給一甜棗,怕把師兄挖走之後她會鬨,才讓秦如月來安撫她。

餘清歡垂下眼?,今天又是流血又是針紮都沒覺得痛,現在卻委屈得不行。

眼?淚大顆大顆地掉。

她突然想起了她剛重生的那一日,孟倫和她說的話。

“你不是?但你師兄快是了。”

“掌門有意收他為親傳弟子,你不知?道?”

她還幫他說話,還打了孟倫一頓,現在想想孟倫真是冤枉,該打的另有其人!

餘清歡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在她從來沒碰過的左臉重重留下一個?巴掌印。

同時,也說了她自認為最重的一句話。

“我一輩子都討厭你!”

****

餘清歡哭著哭著便睡著了,她今日本就疲憊,又發火傷了一大通元氣,全?憑著強悍的意誌力才沒原地倒下。

半夜她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門邊多了兩個?碗。

是剛熬好的湯藥,碗底押著一張紙條。左邊有個?油紙袋,裡頭是她最喜歡的,同時也是城裡最難買到的糖。

她把藥喝光,把糖丟出去,最後才慢悠悠地翻開最下方?的紙條。

正麵?是一些醫囑,讓她多休息少生氣雲雲。

而背麵?

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對不起。

第027章 網戀事件簿(六)

[蕊蕊花開:什麼?你是說你又和你師兄吵架了?]

[哎哎哎你?說話就?說話, 彆戳我頭像。]手裡的鏡珠震動個不停,餘清歡險些?將它落在地上,她小心翼翼地往講桌上掃一眼, 見那臨時來授課的師兄沒有注意到她以?後,才暗暗鬆口氣.

[對?啊,吵架了。]

[蕊蕊花開:那你現在身體怎麼樣啊。]

說到這事, 餘清歡就?開始支支吾吾:[還好吧,其實我沒關係的。]

台上的青年看向?她, 若有所指地輕咳一聲, 餘清歡趕緊坐直。

她這節課是同外門弟子一起上的。

不同於內門弟子,給外門弟子授課的夫子大多都?是內門中?年紀較長的師兄師姐, 要不就?是閒的沒事乾又不知道乾嘛的長老。

當然,大部分時?候長老都?不會來, 畢竟內門弟子大都?是多靈根,並不值得他們耗費心血。

他們的存在意義於邰華宗看來, 大抵就?是那點束脩費。

房間?裡擠滿了人,餘清歡縮在角落,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台上那位有些?禿頂的張姓師兄慷慨激昂。

她本不必來此,畢竟邰華宗便是內門弟子中?突破金丹的也不多,台上這位都?一百多歲了還卡在築基後期, 讓餘清歡來聽, 多多少少都?有些?委屈她。

但秦如月的意思是, 既然她想做出改變,就?不能夠再拘泥於煉丹,要嘗試著走出去。譬如去聽聽彆的課程, 劍道也好,醫術也罷, 多學點總不是壞事。

長老們都?有些?脾氣,雖不至於像三長老那般,但實在不適合才剛剛入門開蒙的弟子,讓她跟著外門弟子聽一兩節探索探索自己的喜好,再好不過。

“我有時?候也會來哦,張師兄講完就?到我了,清歡你?若是有興趣的話,可?以?一直在學堂裡等著,我約莫辰時?一刻後過來。”

她看看天上閃閃發光的金烏,估摸著也快了。

學堂的窗子很大,能清晰地看到飛過的雀鳥與樹枝上的花。春日將近,暖風吹得人很舒服,偶爾還能看到喜鵲在枝乾上蹦蹦跳跳,搭建屬於自己的巢。

她沒來由?地想起一個人。

對?了,昨天暈的匆忙,都?忘記要回複一點通了。

“還有一點時?間?,你?們自由?練習便好。”張師兄摸摸頭頂所剩無幾?的毛發,語重心長道,“咱們丙班雖然還算不賴,但是比甲班還是有距離啊,你?們得多多練習才是。

我可?不想再在學年末的赤榜上看到你?們的名字了!”

眾弟子們連連應下,然後開始兩個兩個為一組,開始練習畫符。

餘清歡坐在角落左看右看,左右兩邊熱火朝天,她這邊始終卻冷清得沒人搭理。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一來是丙班的弟子為雙數,她恰好是多出來的那一個,二來她年紀小又修為高,甚至比那在講桌上授課的師兄都?要高一台階,和她一起練習,壓力可?想而知。

沒人搭理她餘清歡也正?樂得清閒,一個人地往角落裡縮了縮,又往上偷偷摸摸地瞄一眼,確信那張師兄不會突然轉過來後,才將鏡珠掏出。

[一點通:你?心情不好麼?]

[一點通:生氣了?還是誰又惹你?不高興了?]

餘清歡看著自己名字後麵特意加的那幾?個字,勾勾嘴角。

[人間?至味(生氣中?):一個笨蛋而已,彆提他啦,你?在乾嘛呢。]

[一點通:看天。]

看天啊。

哦對?,好像每次都?問他在乾嘛不是在看天就?是在數螞蟻,人呆呆的,又好騙,每次說兩句話就?想給她轉錢。

餘清歡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抱著一箱珠寶招搖過市的地主家傻兒子。

嗯,有點可?愛。

她搓搓臉上的熱意,忍下心中?莫名其妙的緊張,緩緩敲下一行字:[我有件事情想問問你?。]

[就?是我有個朋友,有人惹她生氣了,而且還是她很親近的]她寫字的手頓了頓,思來想去憋出家人兩個字,隨後問他,[你?怎麼辦?]

[一點通:我沒有家人。]

餘清歡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人間?至味:對?不起。]她甚至把生氣中?那三個字刪掉了,可?見道歉之心誠。

一牆之隔的淩奚疑惑地又她的回複看了一遍。

為什麼要道歉,難道他說的不對?嗎?

她和餘清歡本就?是孤兒,被?久鶴真人撿來的,哪來的什麼家人。這點餘清歡不也曉得嗎?為何要道歉。

不過想起她昨夜莫名其妙的發作,他覺得自己還是謹慎些?好。

老杜說女人都?是喜怒無常的。他從前不懂,還當是他被?玉輪大師甩了以?後忿忿不平詆毀一切,如今想想看,其實也並不全?是沒有道理。

等等,他乾嘛要和老杜這種?傻(嗶——)比,這兩件事又沒有可?比性?。

反正?道歉就?對?了。

[一點通:轉賬五百靈石。]

正?偷偷在案幾?下刷元靈境的餘清歡嚇得險些?把手中?的符筆扔出去。

不是,怎麼又給她打錢,這家夥是腦子有包嗎。也就?是她人好,要是換個沒節操的,不得把他底褲都?騙沒了。

她想也不想地就?退回。

[一點通:為什麼?]

[人間?至味:什麼為什麼啊,都?說了不要給我靈石了,我現在有錢的很,才不要你?的咧!]

對?麵的非常疑惑:[有錢就?不能再要了嗎?]

他當然知道師妹現在荷包鼓鼓,畢竟她剛剛領了賞金,就?算和他五五開,每個人到手都?有一萬五上下的靈石,算不上多,但也足以?讓他們過上與往日不同的生活。

麵裡都?能加倆荷包蛋!

但是這和他給她錢有衝突嗎?

淩奚晃晃腦袋,越想越不明白,隻好將這事按下,想著以?後有機會問問杜榆或是符彙。

這方麵,他倆應當比較懂。

餘清歡見他終於將錢收回去以?後鬆了口氣,趕緊轉移話題:[說起來有件事我想要問問你?,你?知道什麼情況會導致靈力反噬麼?]

雖然師兄什麼都?沒說,但是她心裡也有數。

在她昏迷的那段時?間?裡,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布滿青苔的神殿之中?,被?鎖鏈束縛住的青年向?她招手,詢問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墮落。

他明明與師兄長得極為相似,就?連眼角下的那枚淚痣都?一模一樣,可?她就?是知道,這家夥和師兄是不同的。

師兄的眼睛乾淨而清澈,不會像他一樣,眸中?隻有她看不懂的癡狂。

“我不要。”

她向?後退的同時?,眼前畫麵再次切換。

她躺在熊熊烈火之中?,看著雲丹門被?付之一炬,火焰舔舐著她身上每一寸肌膚,而她卻不覺得疼,隻是平靜地感受著生命正?在從體內一點點流逝。

綜上所述,餘清歡決定?把這次的靈力反噬暫定?為重生後遺症

然而醒來以?後她翻遍了能查到的資料,都?沒有類似的狀況,不得已,隻好碰碰運氣,問一問這位新認識的朋友。

不知為何,她就?是對?他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許多不方便與身邊朋友開口的,到他這裡,就?好像什麼都?能說得出來了。

一點通遲疑片刻後才回應她:[為什麼這麼說?]

餘清歡見他沒直接拒絕,便知道有戲,趕緊追問:[所以?你?知道?]

對?麵這回完全?不說話了。

餘清歡心中?焦急,以?為他是想故意避而不談,趕緊猛發消息追問:[你?說啊,我真的很需要知道。]

[拜托你?了,這件事對?我特彆重要。]

[你?,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我都?答應好不好,給靈石也行啊。]

好不容易有個突破口怎能如此放過?奈何對?方就?像人間?蒸發一般怎麼發消息都?不回複,少女心中?更急,開始猛戳她頭像。

“咳咳。”

她一抬頭,就?看到二長老正?站在窗前一錯不錯地盯著她,身後站在一臉複雜的秦如月。

餘清歡再也顧不得什麼反噬不反噬,趕忙把鏡珠往兜裡塞,支支吾吾道:“那個,長老,您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啊!給我出去站!”

“哦”

她自知理虧,頭也垂得低低,拖著步子慢慢往外走。

走到學堂外,她才發現那裡早站了個人。

少年像隻沒睡醒的大狗,周身氣息都?服服帖帖地,半闔著眼,就?連陽光在他身上都?軟得一塌糊塗。

但重點不是這個。

餘清歡幾?步走到他麵前,非常意外:“你?怎麼在這裡。”

“小清歡?”

“等一下!”她聳聳鼻子,貼在他袖子上嗅來嗅去,突然往他腰上一按,把他藏在背後的玉佩扯了出來,“這是障眼法器,對?不對??”

她就?說,為什麼這家夥身上有股莫名其妙好聞的味道,有點香有點麻,還有點像那個,那個

淩奚心虛移開視線:“你?先說好,你?不會告訴大師姐他們。”

“廢話!你?到底說不說!”

他遲疑片刻,最後握住她的手放到法器上。餘清歡隻見麵前的場景再次發生扭曲變幻,再睜開眼時?,他們二人隻見出現了一張桌子。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也在這裡罰站嗎?”淩奚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雙碗筷遞給她,一臉正?色,“因為我上課吃古董羹被?發現了。”

“真是可?惡!我明明確認我用的障眼法很好的!”

餘清歡:?

這麼香,她一個金丹都?能發現,二長老一個化神修士沒理由?不發現吧。

算了,一想到對?方是淩奚,就?覺得這種?事情倒也正?常。

她拚命說服自己接受師兄的奇葩,看在古董羹的份上先和他休戰,有什麼架以?後再吵。

然後往銅鍋裡伸了一筷子——

“這不是我的藥材嗎!!淩奚我要把你?殺了啊啊啊!”

第028章 網戀事件簿(七)

“在課上玩鏡珠, 吃古董羹就算了,你們竟敢還打架!”

二長老顫抖著手指指著麵前跪成一排的兩個人,嘴張了又?張, 氣得說?不出話。

殷尚趕緊在他背後給他順氣,同時對餘清歡擠眉弄眼,讓她說?兩句好話哄哄師尊, 彆把?事情弄的太僵。

這才來邰華宗兩天就鬨了兩樁事,宗門交換生舉辦了這麼多屆, 他們?算是頭?一份。

餘清歡撓撓臉, 看著氣急敗壞的老頭?,心想長老其實說?得不對。

怎麼算打架, 明明隻有她打師兄的份,沒有師兄打她的份。

誰讓他偷自己的草藥下鍋, 還美?其名曰想試試,覺得這樣燉煮出來的湯藥更好喝, 呸。

二長老見他們?倆不僅不害怕,還在走神,心中更氣,話都?說?得不太利索。

殷尚見狀也?怕自家師尊貴為化神修士卻死於?中風,趕緊按住他, 又?安撫性地拍打兩下:“師尊莫生氣, 徒兒這裡有個好方法。”

他看看跪在地上的餘清歡他們?, 又?看看師尊劇烈起伏的大肚子,笑道:“師尊不是還欠六師伯一個人情麼?”

聽到這話,二長老如醍醐灌頂一般, 也?樂了:“哦?你不說?我還真沒想起來。”

“是吧,他們?畢竟是掌門師叔欽定的弟子, 您就這樣越過他懲罰的,恐怕不妥。”殷尚急忙搭腔。

餘清歡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隻是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師徒倆一唱一和,就這般將他們?的命運敲定。

“你們?畢竟也?不算是邰華宗弟子,不好罰得太過。”二長老輕咳一聲,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再次露出和藹的笑,“但是,你們?這才初來乍到就頻頻犯事,不罰你們?也?說?不過去。”

“不過分不過分,我們?該罰,唉!”

餘清歡用力擰兩下,默默把?手從淩奚背後收回來,剜他一眼。

就他話多。

二長老忙著盤算著方才殷尚說?的事,沒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清清嗓子繼續:“既然如此?,我看今日就這樣罷,日頭?也?不早了,你們?回去吧。”

餘清歡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又?聽到他道:“不過明日的早課你們?就不必上了。”

“那我們?”她疑惑地撓撓頭?,看看淩奚又?看看殷尚,最後看向二長老,“去哪啊。”

“明日卯時你們?到白狗峰,到了那裡自然有人安排。”

殷尚樂樂嗬嗬地跟著補充:“小師妹莫怕,若是時間不夠,你們?一整天待在那兒也?行。”

餘清歡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高?興,剛想抬頭?去問他——

膚色黝黑的青年與她對上視線,倏地對她輕輕一眨右眼。

她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

***

莫名其妙就被安排了一整天的事情。

餘清歡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之前都?聽說?這些大宗門規矩多,不是罰鞭子就是關禁閉,她今日被二長老抓到和淩奚打架的時候就已經做好去思凡穀麵壁反思到夏天的準備了。

不成想二長老竟就這樣輕飄飄地將他們?放過,他倆甚至都?沒怎麼求情,跪一跪便能將這事跪過去。事情順利得有些出乎意料,讓她莫名不安。

“不對不對,我想那麼多乾嘛。”人好歹也?是一代宗師,可能宅心仁厚的,可能是不忍心和他們?這些十?幾歲的小屁孩計較吧。

白狗峰,白狗峰,是不是這山上有很多毛茸茸的小白狗呢?

今日的金烏還未落下,餘清歡已經開始期盼明天的日出。

前方的路平坦寬敞,少?女?走著走著腳跟子就開始蹦躂了起來。她高?興與不高?興全表現在臉上,又?哼哼唧唧的,看得淩奚心癢癢。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趁這個機會告訴她:“小清歡,那個,那個”

“有話就說?,彆支支吾吾的!”

餘清歡不蹦躂了,冷冷淡淡地轉過來的,眉宇之間的冷漠快要把?他盯出兩根冰碴子。

縱是不開竅如他,也?難得地察覺到了少?女?周身冷下去的氣息。

“昨天的事情,你還在生氣嗎?”他不敢再磨蹭,趕忙直入主題,“還有今天的事情,你生氣嗎?”

“你、說?、呢?!”餘清歡咬牙切齒,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換你你生氣嗎?”

“不生氣啊。”對方笑的一臉開朗,甚至還反問她,“為什麼要生氣啊。”

“算了”餘清歡覺得自己再和那家夥說?下去會被他氣死,猛掐人中兩下讓自己冷靜下來後頭?也?不回地快步往前走去。

好在他們?這會兒距離北鶴峰也?就幾步路,她直接三步並作兩步,一下跨兩個台階,一個閃身就鑽回了自己房間裡。

其中動作之靈活在餘清歡身上簡直是見所?未見,洪水猛獸來了也?不過如此?。

新仇舊賬一起算,惹惱她餘清歡的結果就是惹到棉花,除了會在元靈境帖子裡被罵一罵外,和痛失與她共進?晚餐的機會外不會有任何損失。

她盤腿坐在床上,嘴裡還叼著個在邰華宗膳堂裡順來的饅頭?,用力咬下一口,就當是淩奚的頭?。

她心情不好,又?憋不住,總是叨擾童蕊也?不好,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回到了最初的起點——《扒一扒我愛而不得的那些年》

幾天不見,餘清歡文?筆又?有大大的進?步,帖子再次飆升到熱門,而且大有成為今日第一的趨勢。

她托著下巴往下翻,看似漫無目的,實則是在找某個人。

“沒來。”

她一抿唇,仰躺在枕頭?上,盯著鏡珠上對方靜止的頭?像發呆。

今天突然消失以後,他便再沒有出現了。

餘清歡不禁想,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比如他也?有一個凶巴巴的師長,見他在課上玩鏡珠後便直接將小珠子扔進?水裡,又?或是隻是單純地在躲避她的問題。

“可惡!我必須得知道!”

她捏緊拳頭?,狠狠的往嘴裡猛塞幾口饅頭?,預備將靈力補充完善後再去轟炸他,可吃著吃著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那天她在客棧中醒來,聽說?監天司把?顏胥帶走後便急急忙忙地去追了。追之前還在桌上拿了個饅頭?,個頭?和她手上的這個差不多大,但是總覺得有哪裡不一樣。

好像那天吃的饅頭?裡,有一股說?不出的玉蘭香。

等會兒,玉蘭香?

她腦子裡莫名其妙地冒出成衣鋪朱娘的臉,還有她捏著嗓子給自己衣服的時候:“哎呀,姑娘你真是好眼光,我們?店裡的衣服都?是專程用玉蘭花熏過的,你聞聞,是不是有股香味。”

靠。

思緒回籠,餘清歡腦子裡隻剩下臟話。

她就說?怎麼好端端的客棧桌上會那麼突兀地放倆大饅頭?。

忍一時越想越氣,她氣衝衝地將鏡珠扔在一邊,什麼一點通什麼靈力反噬統統被她置之腦後,就連饅頭?也?不啃了,她直接一腳踹開了廚房門。

師兄一手拿著鍋鏟,一手在忙著係圍裙,見她來趕緊回頭?,臉上還沾著點灰:“怎麼了,菜還沒好,要不你再吃倆饅頭?墊墊肚子?”

饅頭?,饅頭?,還是和某個東西一樣大的饅頭?。

腦子裡一閃而過師兄穿女?裝的模樣,她就覺得火氣更大。

她啞巴吃黃連有氣撒不出,方才的一股子火憋在胸口上上又?下下,“你你我我”地說?了半天後勉強蹦出三個字:“我不吃!”

淩奚還以為她還在為先前的事情生氣,剛想詢問,便見餘清歡迅速打斷他:

“不是這件事!”

相比之下拿藥草打古董羹都?算不得什麼了,不行,這事她必須爛在肚子裡,就算是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都?不好使,她要把?這個秘密帶到地裡——

“我知道了。”淩奚掂了掂桌上的饅頭?,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因為那天的事情來找我的。”

“不是!”

“沒有!”

“彆瞎說?!”

怕對方真猜到了,她一邊踮腳捂著他的嘴一邊將桌上饅頭?往乾坤袋裡塞,欲蓋彌彰地銷毀任何聯想物。

奈何身高?懸殊,她怎麼扒拉都?隻扒拉到他下唇,好好的嘴被她捏得像小雞嘴,倆人都?狼狽,廚房裡亂成一團,擀麵杖啪嘰一下掉在地上。

那聲脆響好比信號,將她一把?從雜亂的情緒中扯出,少?女?如夢初醒,神色怏怏地鬆開手,有些低落。

她她她這是在乾嘛,這件事也?不能怪師兄吧,明明是她自己沒有看好所?以吃錯東西了,怎麼能怪師兄呢?她這樣亂發脾氣,和帖子裡隨地罵人的家夥有什麼區彆。

淩奚困惑不解地看她,餘清歡那點不痛不癢力道根本傷不了他分毫,可她突然低落的情緒卻讓他慌亂起來,又?不能當她的麵給杜榆發消息,隻能暗自焦急。

少?女?不知他心中慌亂,她隻是低著頭?摳著袖子上的繡花,聲音小得像蚊子叫:

“對不起!你就當我今天沒找過你好了。”

“什麼?”

他想要再追問前因後果,一抬頭?餘清歡已經沒了影子,桌上的饅頭?也?跟著消失不見,連根毛都?沒給他剩下。

淩奚彆無他法,隻好再次點開元靈境論壇。

一刻鐘後。

正在因為玉輪大師第三千零八十?九天沒搭理他而傷春悲秋的杜榆,差點因為鏡珠震動幅度過大而把?墨水潑出去。

[榆木:你閒的沒事乾是不是啊!不知道我很忙的嗎!]

[我有事。]淩奚托著下巴看餘清歡透著燭光的木門,[老杜,我又?惹她生氣了怎麼辦。]

她?

這個她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杜榆在心中暗罵一聲有毛病,提筆開始在宣紙上勾畫飛舞的衣擺。

這幅美?人圖他已經畫了許久。

他見不到那個人,那個人又?從來不搭理他,就連畫畫都?不知該如何去繪畫心上人的三庭五眼,每次都?空出一片白。

隻能看著天上明月去想象她的模樣。

淩奚這蠢貨天天都?能和餘清歡見麵,還在那嗚呼哀哉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呢!他隻能對著張沒有五官的畫卷發呆!

杜榆空出一隻手磨墨,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複友人的消息:[你有沒有給她送禮。]

[一點通:還要送禮?不是隻給靈石就行了麼?]

杜榆差點把?筆杆掰斷。

他倆應該換換名字才對,一點通通了個啥啊,這人腦子裡明明滿都?是榆木疙瘩。

可他是知道的,不把?這家夥的問題解決了,他今夜也?彆想睡覺。

思來想去,他決定最後幫淩奚一把?。

[榆木:送她一根簪子,彆用買的,你親手做一根送給她。]

[榆木:對了,彆直接送,我看餘清歡她現在不想理你,估計送也?送不出去。你就讓彆人轉交好了。]

****

翌日。

當餘清歡四處找人打聽白狗峰怎麼走時,一個小道童叫住了她。

“請問是餘道友麼?”他搓搓手,從衣兜裡掏出一個細長的盒子,“這是一個哥哥要我交給你的。”

“哥哥?”小道童看著年紀不過七八歲,如年畫娃娃一般可愛,饒是餘清歡這般不喜歡小孩子的,在麵對他時語氣都?軟和不少?,“誰啊?”

“我也?不認識。”他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他隻說?讓我交給你,至於?裡麵裝的什麼,我也?不知道。”

長相不知,年齡不知,他反複強調一件事:“是個很好看的哥哥。”

餘清歡唇一抿,見狀也?不好再繼續追問,謝過後便繼續轉身離去。

她一邊拆盒子一邊往山上走,大抵是因為心裡緊張手心出汗,竟手滑把?木盒落了地。

少?女?慌裡慌張地彎腰去撿,才發現木盒裡空空蕩蕩,隻有一根簪子。

那是一根簡簡單單用樹枝磨出的木簪,並不精致,一看就是某個第一次做簪子的笨蛋做的。

若說?有那裡不一樣,大概就是特彆用心,簪子周身被打磨得極為光滑,上方還鑲著幾朵早春的桃花。

少?女?壓下胸腔裡砰砰亂的心跳,輕手輕腳地將壓在簪子底下的紙條展開。

“唉?”她看著紙條上的署名,有些不敢置信,“是一點通送我的?”

第029章 網戀事件簿(八)

太乙曆三七五年, 三月初一,陰。

淩奚看著手裡的笤帚陷入沉思。

“不是,你的?意思是說”他看著山頂上那一大團白白坨坨, 聲?音不自覺抬高,“讓我和師妹一起掃牛棚?”

“師弟慎言!”

六長老的弟子是是個麵色嚴肅的姑娘,她頭?發高高豎起, 眼?尾上挑,明明懷裡還抱著一隻憨態可掬的?狸奴, 但渾身上下卻始終給人一種極其不好惹的感覺。

“還有, 這?不是普通的?貓,這?是三眼?吊睛白虎。”女子高傲地抬起下巴, 示意他倆看小老虎額頭?上的?眼?睛,一板一眼?, “讓你們?這?兩個土包子打掃靈獸園都是抬舉你們?了,還在這?挑三揀四的?, 小心我和師尊告狀,”

淩奚瞥瞥嘴正欲爭辯,一轉頭?,就看到身後少女一張頂著俏生生的?芙蓉麵,笑靨如花地撥弄著頭?上的?發簪。

不知怎的?, 總覺得她今日有些不同。

明明依舊是那身青綠色的?打扮, 頭?發隨意挽成雙環髻, 可抬手舉足間卻多了一股往日從未見過的?明媚與朝氣?。

餘清歡恭恭敬敬地接過笤帚,頭?上的?發簪也?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沾染了露珠的?桃花開得正好, 越發襯得她嬌俏可愛。

“沒關係的?玉師姐,我和師兄會好好打掃的?, 您就放心交給我們?吧。”

她用力拍了自個兒胸口幾?下,眼?睛輕輕眨著:“我們?會做的?很好。”

沒人不喜歡長得好看又?乖巧的?小師妹,玉師姐饒是想?說兩句重話?給他倆個下馬威都被她水汪汪的?一眼?瞅得心裡發軟。

淩奚始終未收回目光。

從他的?角度,他能清晰看到少女粉撲撲的?臉頰,以及她白皙鼻尖上細細密密的?汗珠。

她緊張的?時候總是喜歡咬下唇,所?以那一塊總顯得特彆紅。

心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他趕緊按住自己的?脈搏,但還好也?隻是一瞬間,那種感覺又?不見了。

應當是錯覺,他想?。

“愣著乾什麼?啊,快打掃衛生啊。”餘清歡猛地將抹布往他手裡一塞,對著地上的?靈獸糞指指點點,“你看這?臟的?,你掃東邊我掃西邊,咱們?爭取今天把這?一塊打掃完。真是的?,乾嘛不讓人用法術啊。”

她絮絮叨叨半天對方?始終不動,眼?睛也?不知道在盯哪兒。

餘清歡偷偷打量了一下自己,確定沒出現腰帶鬆開等丟臉事情後,才看向師兄:“乾嘛?想?乾什麼??”

淩奚搖搖頭?,捏緊了手中的?掃帚,欲言又?止。

“你頭?上的?這?根簪子”他剛剛頓了半天突然想?明白了,餘清歡的?反常表現好像就是從收到那根簪子開始的?。

莫非是這?根簪子裡有問題?不應該啊,他仔細檢查過的?,這?裡頭?沒有什麼?精怪。

“怎麼?了?”少女睜著一雙大眼?睛瞧他,突然後退兩步,“等等,你不會是想?要搶走吧,我告訴你,不行!”

以前小時候不是沒有男孩子給他送過東西,但大多都被師尊和師兄丟了出去,美其名曰怕她受騙。尤其是師兄,自己呆還拉著她一起呆,告訴她那些男孩子隻是想?和她做朋友了,千萬千萬不要胡思亂想?。

導致她從小到大連封情書都沒收到過。

童蕊那邊的?追求者已?經排成長龍,她還在被師兄死守嚴防。

餘清歡自認為是一個好看的?小姑娘。

好看的?小姑娘總有些脾氣?的?。

她趕緊把簪子拔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乾坤袋裡:“不行!”

這?可是她及笄以來收到的?頭?一根來自其他男子的?簪子,很重要的?!

而且對方?還長得想?到那日一閃而過的?畫麵,她就覺得臉頰發熱。

“哦。”淩奚不懂她為什麼?那麼?死守嚴防,但出於尊重還是收了回手,“那好吧。”

餘清歡大大鬆了口氣?,為了表示自己的?高興,還主動將給大白牛牛刷毛這?事也?給包攬下了。

不對,不是牛。

她仔細回想?玉師姐的?話?,驕傲地哼哼兩聲?:“是銀月飛天白犛牛哦。”

聽到有人叫對自己的?名字,靈獸高興地哞哞叫,使勁用牛角去蹭她的?手。

餘清歡順勢把它摟住,掏出一把小刷子給它刷毛。

六長老是邰華宗唯一的?獸修。據說他本是九州大陸首富的?嫡長子,但是因?為不想?當一個沒出息混吃等死的?富不知道多少代修士,他決定出來單打獨鬥。

於是,他就從九州大陸最富的?二代,變成了邰華宗最富的?長老。

平日裡不授課也?不管事,溜貓逗狗,包了一整個山頭?有事沒事就養養靈獸。

單是這?一個白狗峰就不知道占地多少畝,裡頭?的?靈獸數不勝數。餘清歡他們?今天負責打掃的?這?個牛棚,她目測估量了一下,貌似還比他們?在北鶴峰上的?院子要大一圈。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連隻牛都住得比他們?好!

她越想?越氣?,手中的?力度不禁加大了幾?分,小牛哞哞抗議。

“怎麼?搓不掉啊。”餘清歡伸手在牛角上摳了幾?下,發現裡頭?似乎有什麼?東西,趕忙向淩奚招手,“師兄,你過來看看。”

“怎麼?了?”

“你看這?個。”她接過沾滿牛糞的?掃帚,將它放在一邊,“你去摸摸它的?角。”

淩奚雖然疑惑,但想?到師妹這?麼?說必然有她的?道理,便去摸了,可摸了半天都不明白這?有什麼?好摸的?,又?疑惑對她搖搖頭?。

“不就是很普通的?牛角嗎?”手感比普通的?牛要好,光滑細膩,看起來六長老很愛惜它們?。

“不是,你再仔細摸摸。”餘清歡著急,拉起他的?手便放到牛角上,對方?依舊搖頭?,說自己什麼?都沒摸到。

“不應該啊。”

她很確定自己沒有摸錯,就在她自言自語用力搓牛角的?時候,小牛顫抖了一下,與此同時,似乎有什麼?東西,明明白白地頂了一下她的?手心。

一隻牛不行,那就換一隻。

餘清歡擼起袖子,又?奔向另一隻正在忙著嚼草的?犛牛。

她和淩奚都是從小乾活乾慣了的?,即便不能用法術,乾事也?是絲毫不含糊,隻是她心裡在嘀咕著事,動作就比正常要慢一些,等淩奚都將地麵打掃乾淨了她還沒刷完,兩隻手在牛毛裡摸來摸去,不知道在探索什麼?。

其他牛都沒有那種感覺,於是她又?被一開始的?那隻小牛逮回來。

“怎麼?,還沒刷完?”

“噓!”

她睨他一眼?,低頭?認認真真地繼續在皮毛中摸索。

“師兄,這?牛是什麼?靈根的?。”她想?想?,覺得自己這?樣說其實還是不太?妥當,畢竟靈獸又?沒有靈根,於是補充,“按照我們?的?方?法來算。”

“銀月飛天白犛牛啊,好像之前聽三長老說過,如果非要按照修士的?方?法來算的?話?,他們?應該是雜靈根吧,但是占比最大的?應當是火。”

畢竟飛天犛牛常年生活在炎熱地帶,若非火屬性,隻怕也?生存不了多久。

火靈根!那就怪不得她的?反應會如此強烈!

好奇心促使她不斷向前,餘清歡牛也?不刷了,把小刷子往旁邊一放,整個人埋進了犛牛毛之中。

牛被照顧的?很好,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青草香,也?外麵的?野牛不同,白白軟軟的?,一頭?紮進去,像是紮進了最軟的?棉花裡。

餘清歡深深吸一口牛,右手倏地一滯。

“啊!在這?裡!”

她拍拍牛頭?,隨後聚精會神地按住某個地方?,微微注入一點火靈力。

身為天火靈根,她對火元素的?敏感度非比尋常。她剛剛就察覺到了,這?個位置的?靈力波動非比尋常,就是不太?明顯。

而且隻有麵前的?這?一隻有。

她眸色一凜,猛地往其中注入靈力。

“小心!”

方?才還僅有半人高的?犛牛突然變得近乎十丈高,牛身上的?肌肉以一種肉眼?可見的?詭異模式迅速膨脹,眼?睛由黑轉赤,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這?是要魔化的?前兆!

還不容得她反應,牛蹄子就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她襲來,電光火石之間,淩奚及時接住被拋向半空的?少女,二人重重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牛蹄子擦著他的?頭?撞過去,碾碎了旁邊的?一塊大石頭?。

餘清歡被他護著倒沒什麼?,反倒是他身上多了好幾?道大大小小的?口子。

發繩被利刃一般的?風劃破,少年的?一頭?無法散亂一地,唇邊染了些血,耳垂上的?紅玉依舊耀眼?,隻是裂了一條小縫。

可他已?無暇在意這?種事。

牛棚裡的?其他犛牛早就四散而逃,棚子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淩奚和餘清歡借著地形優勢東躲西逃,試圖消耗它的?體力,打算在不傷及牛的?情況下將其製服。

可那都是無用功。

因?為那隻犛牛還在不斷長大,眼?睛紅的?越來越厲害,已?經到了一定的?極限,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來,這?件事已?經不是他們?能夠解決的?了。

“吼——”

強大的?威壓向他們?噴湧而來,淩奚單膝跪在地上,以木劍為盾擋在他們?身前,磅礴的?靈力像海浪般朝他們?襲去,木劍上的?裂紋越發明顯,快要抵擋不住。

少年死死地握著劍身,嘴角不斷有鮮血流出。

“師兄!”餘清歡在他身後抵住他的?肩膀,想?像從前一樣給他靈力,“我來幫你!”

不料卻被他躲過。

“留著點體力快走。想?辦法通知其他長老,我儘量給你拖一刻鐘。”他擦掉唇邊的?血,將體內躁動不安的?封印壓製下去,“這?件事已?經超出我們?能掌控的?範疇了。”

若是在全盛時期,這?種級彆的?靈獸他們?何須掛齒,但現在畢竟不一樣,若是因?此導致封印鬆動的?話?才是因?小失大。

可餘清歡卻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

“還不走想?乾什麼?!”

“你閉嘴。”餘清歡冷哼一聲?,死死盯著對麵正在尋求機會襲擊他們?的?銀月飛天白犛牛,雙手微微收緊,“若要說術法的?話?,明明是我比較擅長吧。而且我跑的?又?不快。”

“餘清歡!”

“都說彆亂動了!”

站在他身後的?少女忽然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為墨,她動作是那麼?的?惡狠狠又?那麼?的?快,淩奚還未來得及阻止,她就已?經在他背上畫好了陣法。

周圍的?靈氣?在以他們?為中心,迅速凝聚。

餘清歡猛地睜開眼?,在他背上重重以拍,凝聚的?靈氣?迅速向四周擴散,其中速度與力量完全不輸於發狂的?犛牛,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強大的?靈火圈,將它擋在外麵。

方?才那一招一下子耗費了她太?多力氣?,餘清歡渾身酸軟無力,隻能半趴在淩奚後背以他為支撐點恢複恢複體力。

“這?些火隻能撐一會兒。”她用力吸了一口氣?,一口氣?還未喘勻,就見他們?周圍的?結界開始出現大量裂痕。

而火圈,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滅。

“不好!那些火根本擋不住它!”

餘清歡忍□□內紊亂的?靈力,強撐著想?要再次故技重施,可方?才那招已?經將她體內氣?力耗儘,連抬手都覺得困難。

犛牛找準機會,猛地朝他們?撞來——

在它即將撞上結界的?一刹那,遠處傳來悠揚的?笛音。

二人齊刷刷向上看去,就見白衣女子從天而降,手握一把玉笛,如月中神明。

而犛牛也?在笛聲?中慢吞吞地跪在地上,一點點變小,最後變成了一開始的?乖巧小牛。

秦如月落在地上,看了一眼?這?周圍的?滿地狼藉,秀眉擰緊;

“這?是怎麼?回事。”

****

餘清歡覺得自己可能和秦如月八字犯衝。

她每次來大師姐這?裡喝茶,不是惹上麻煩,就是被麻煩惹上。

“原來是這?樣。”聽完前因?後果的?大師姐倒沒有太?過意外,隻是細長的?柳葉眉擰得更緊,“我就說,為何六師叔最近總是行蹤詭異,沒想?到竟在做這?種事。”

“這?種事?”

秦如月微微搖頭?:“既然你們?已?經被牽扯其中,那便告訴你們?也?無妨。從前我就有懷疑過,六師叔或許與魔域有勾結。”

“可魔域與九州大陸不是已?經簽訂和平契約了麼??如今千年光陰未到,魔域就開始反水了?”正在替自己包紮的?淩奚抬起頭?,表示不解。

他們?傷的?並不算重,主要是餘清歡的?結界擋了不少,再加上那犛牛也?沒什麼?戰鬥經驗,隻會胡亂地揮舞蹄子。

現在身上的?傷,都是之前他接餘清歡時跌在地上摔的?。

都是些皮外傷,倒是不打緊,隻不過大師姐這?裡沒有醫修,他們?這?大晚上的?生怕打草驚蛇將犛牛異變的?事情敗露出去以防打草驚蛇,所?以也?沒有找人來瞧。

淩奚的?胳膊和肩上都是血,餘清歡給他遞金瘡藥的?時候就在想?,還好沒傷到臉,畢竟師兄渾身上下也?就臉最值錢了。

“不是反水。”秦如月從屏風後繞出來,將一卷書冊放在桌上,隨意翻開遞給餘清歡他們?看,“這?是關於兩百年前那場清風穀事變的?記載。隻不過我當時年歲尚小,關於此事也?知之甚少。”

後麵那句話?她咽回去沒說。縱使她那會兒年紀小記錄的?不全,也?比監天司掐頭?去尾的?要強。

畢竟兩百年前那場滅門慘案,可以說是轟動了整個九州大陸。

清風穀作為第?一大宗門,在一夜之間被屠戮帶進,就連剛出生的?小弟子都沒放過。而那些人也?並非是清風穀的?仇家,他們?闖入滅門,為的?隻有一個目的?。

“尋找燭龍。”

燭龍?餘清歡一愣,腦子裡迅速想?起了在柳長風夢中所?看到的?。

那時候她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去查看這?段記憶,秦師姐的?記錄還是保守了,那些人遠遠比她所?寫的?更加喪儘天良。

而他們?之所?以闖入清風穀,就是為了打開神殿,尋找燭龍。

“燭龍不是神明嗎?”她坐直身體,欲言又?止,“九州大陸不是已?經,很久沒有神明了?”

“不錯,這?也?是我要說的?。”秦如月打了個響指,將他們?的?話?都隔絕在其中,“當時清風穀被滅門之後,九州大陸與魔域的?矛盾也?達到了頂峰。雖然沒有確切證據,但幾?乎所?有的?苗頭?都指向魔域。這?也?是為什麼?當時他們?會與我們?簽訂和平契約的?緣故。”

她勾勾嘴角,喝一口茶,繼續道:“不過是受形勢所?迫罷了。”

餘清歡翻開書冊,看著上麵規整娟秀的?小字:“大師姐,你為何會懷疑六長老呢?”

“那隻攻擊你們?的?犛牛,我在它身上察覺到了複生之氣?。”美人眼?眸微眯,摸著下巴一字一句道,“而這?世上能逆流時間起死回生的?,唯有燭龍。”

起死回生?

餘清歡心中一顫,剛想?開口詢問,就見秦如月突然莞爾一笑,方?才的?嚴肅一哄而散,又?回了她印象中的?那個溫柔大師姐。

“先不說這?個咧,你們?應當都餓壞了。”

她拍拍手,隻聽木門吱呀一聲?響,兩個的?小道童端著飯食走了進來。

餘清歡正襟危坐地看著他們?擺弄碗筷,求助似地看向大師姐。

“無妨,是我叫來的?。”秦如月對他們?招招手,令兩個小道童便恭恭敬敬將飯菜放下,待他們?離開後才笑道,“我方?才布下結界了,他們?聽不到的?。”

原來如此。

少女稍微安心了一些,可看著麵前精致的?飯食,她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沉思。

她本以為自己的?重生是一場意外,但後來想?想?,這?似乎並不簡單。還有顏胥說的?話?,以及師兄那個奇奇怪怪的?夢,三長老說的?話?

亂七八糟的?線索像麻線一般亂成一團,在她的?識海中打結變成一個個大疙瘩,她還沒想?明白,肚子就先不合時宜地咕了一聲?。

淩奚拿著筷子的?手一頓,隨後毫不猶豫地把剛剝好的?蝦夾到餘清歡碗裡。

“吃。”

“唉?”

餘清歡轉過去,對方?迅速低頭?往嘴裡扒拉白米飯。

秦如月托著下巴看他們?,滿臉笑容:“哎呀,師妹是不喜歡吃蝦麼??”

倒也?不是。

她喜歡吃蝦吃蟹,但是手上動作笨拙,每次都會吃很長時間,最後導致他倆一起被師尊罵。

所?以往時飯菜裡有蝦的?時候她都會饒過不夾隻扒白米飯,淩奚看不過眼?,便主動包攬了替她剝蝦的?這?一職責。

長大好她已?不會再這?般,可從小到大淩奚已?經養成習慣,每次吃飯的?時候他的?碗筷不動,先努力把她的?碗填滿再說。

他倆在屋子裡關起門來怎麼?吃飯都行,現在秦如月那麼?大個人坐在前麵笑眯眯地盯著她,餘清歡覺得非常不好意思:這?麼?大年紀還要師兄幫忙剝蝦,她肯定是在笑話?自己!

於是她又?把蝦夾回去。

“對,我不喜歡。”她手上動作飛快,不一會兒就剝好了小小一碗,“你吃。”

“哦。”

對方?答應的?非常爽快,動作也?乾脆。

餘清歡嘴角瘋狂抽搐。

不是哥們?你真吃啊,難道不應該客氣?一下再夾回來給她嗎?怎麼?會有人這?麼?軸!

淩奚看她神色詭異地看著自己,縮了縮肩膀,又?夾回去一隻。

怎麼?回事,不是師妹讓自己吃蝦的?嗎,怎麼?他吃她不高興,不吃了也?不高興。

“不要!你自己吃吧!”

少女把碗一抬躲開他的?筷子,她不忍去想?碗中飽滿的?蝦仁,於是低頭?給自己猛塞白米飯。

她吃著吃著一抬頭?,就看到秦如月笑得尤其慈愛:“慢點慢點,師姐這?裡還有。”

秦如月樂樂嗬嗬地給他倆碗裡一人夾了一塊排骨,看向餘清歡:“清歡啊,師姐和你說的?那件事你想?好了嗎?”

“那件事?你是說拜掌門為師麼??”

“是咧。”她頷首,又?看向淩奚,“淩師弟已?經確定了,現在就差你了。”

“確定?什麼?時候的?事?”

“前不久。”

前不久?那就是她還在和師兄鬨脾氣?的?時候了,估計他們?剛剛從洛陽回來,淩奚就馬不停蹄地去找掌門了吧。

越想?越不爽,明明主峰掌勺的?廚藝堪比長安城的?禦廚,可餘清歡就是覺得沒滋沒味。

她咬下一塊肉,乾乾巴巴道:“可以哦。”

“真的??”秦如月眼?前一亮,“師妹你放心,師姐定會好好教導你的?,放心,你在主峰收獲的?資源是最好的?,不用多久,你很快就能突破金丹後期。”

餘清歡低低地應了一聲?,隻覺得飯菜有點卡喉嚨,於是毫無征兆地猛咳嗽幾?聲?。

淩奚真以為她被嗆到,趕忙伸手替她順氣?,不料卻被少女躲開。

房間裡再次彌漫起詭異的?氣?氛。

“哎呀,我怎麼?就忘記了。”秦如月及時打破這?種氛圍,主動給他倆圓場,“既然今日是師弟師妹拜入我主峰的?日子,那應當好好慶祝才是啊。”

說罷,她再次輕輕合掌,嘴裡念動幾?句咒語,手邊迅速出現幾?壇酒。

聞著味道非常醇香,看起來是上好的?陳年佳釀。

“你們?喝酒麼??”

還未等餘清歡他們?回話?,眼?前的?飯菜便瞬間消失,他們?之間出現幾?個晶瑩剔透的?琉璃酒杯。

看上去價值不菲,餘清歡再次刷新對大師姐的?看法。

“彆客氣?,雖說隻有短短一年,但從今往後,你們?便是我秦如月的?師弟師妹。”

她一邊說著一邊操控酒杯與酒壇子在桌上移動,動作嫻熟,還不等他們?回話?是否喝酒,麵前的?酒杯就已?經滿上。

酒水恰好與杯麵齊平,不多也?不少。

這?下不喝也?不行。

餘清歡偷偷看身邊的?師兄一眼?,本想?用眼?神詢問他能否喝酒,不料那人也?是個軸的?,師姐讓他喝酒喝了,抬起來一口悶,一滴都不剩。

她的?眼?睛倏地瞪大:“你,你喝完了?”

因?為師尊厭惡酒,他倆在山上幾?乎沒有喝過。她上下大量淩奚幾?眼?,見他臉不紅心不跳,就好像隻是喝了杯水一般,心中開始犯嘀咕,難道說師兄背著她偷偷練了酒量麼??

少年舔舔唇,食指在桌麵上輕輕一敲,看向她:“其實還可以,你試試。”

餘清歡狐疑地看他一眼?,抬起來也?小抿了一口。

這?才一口,她就辣得差點原地蹦躂起舞。

“水水水!”

從喉嚨到胃部火辣辣,她感覺嗓子眼?都在燃燒,她慌裡慌張地在桌麵上到處尋找,試圖用水給自個兒降降溫。

“水來了!”

“你笨啊!這?是酒!”

“哦哦對不起。”

餘清歡氣?呼呼地往嘴裡變了兩塊冰,給自己被酒水傷害的?可憐降火,同時往罪魁禍首手裡也?塞了一塊,命令他不把冰塊捂融不許和她說話?。

坐在他倆對麵的?秦如月也?喝了兩杯,麵上笑意更深。

“小淩師弟啊。”她輕飄飄地打了個酒嗝,對淩奚勾勾手指,“拿你那木劍過來給師姐瞧瞧。”

淩奚甩甩手上的?水,將木劍遞給她:“大師姐。”

“做工不錯,你自己做的??”秦如月從劍身仔細摸到劍柄,嘖嘖兩聲?,“手藝不錯,但還不到家。你看這?裡,都沒有打磨好,若是有敵人從斜側麵襲來,劍定要損毀。”

“大師姐,這?不是我做的?,是我的?一個朋友做著玩的?。”

“我想?也?是。”她毫不猶豫地打斷,同時在劍柄地步微微注入一些靈力,斬釘截鐵道,“這?是世家杜家的?手法吧。”

“做著玩麼??”秦如月輕哼一聲?,頗為不屑地將木劍扔到一邊,“視鑄器為玩樂,鑄劍穀什麼?時候出了這?樣的?廢物?”

淩奚撓撓臉,心說對不住了,他倒也?不是有意讓杜榆在大師姐麵前丟臉,是兄弟自己不給力啊。

而且誰讓他當時敷衍人來著,該!

秦如月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又?給自己滿上一杯,低頭?在乾坤袋裡翻翻找找,掏出一把黑劍:“用這?個。”

淩奚眼?前一亮。

劍神混體通黑,雖看著並不起眼?,但周身遍布的?殺伐之氣?讓人無法忽視,她微微將劍鞘抽開便能清晰看到其中的?鋒利劍刃,便能看出其鑄劍師的?技藝之高超。

“多謝大師姐。”他剛想?伸手去接,沒想?到竟被秦如月躲開。

她笑吟吟地看著他,故意將黑劍拿遠。

“想?要,不給。”

餘清歡有些緊張。

大師姐喝酒不上臉,她看她神采奕奕的?,還以為沒出什麼?事,如今看來那事情可大了,秦如月明擺著醉狠了。

美人微醺,麵頰上浮起兩團薄紅,大抵是覺得熱,她輕輕扯了扯領口,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脖頸。

她心中暗道不好,趕緊扭頭?看向師兄,卻發現對方?直勾勾地盯著黑劍看,一個眼?神都沒給大師姐留。

於是她又?坐了回去。

不愧是能讓噬情蠱餓死的?男人,不愧是他。

“淩師弟啊。”她吐出一口渾濁的?酒氣?,“你回答大師姐一個問題,師姐就把劍送你。”

她眼?波流轉,麵前兩個師弟師妹臉上遊移一圈,最後定在餘清歡臉上:“你喜歡清歡師妹麼??”

什!什麼??!

她知道大師姐酒品不好,但沒想?到不好成這?樣啊!

餘清歡急急忙忙地想?要逃跑,可腳下卻像生了膠水一般,怎麼?都挪不動。

她內心像是有兩個人在拉鋸戰,一個人說你就留下吧,萬一淩奚喜歡你呢?另一個人上去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指著她笑,省省吧,噬情蠱現在還在他身上好好待著呢。

他喜不喜歡你,你心裡沒譜麼??

“師兄,師姐喝醉了,那個,你要不去給她拿點醒酒藥?”她慌忙將呆滯在原地的?淩奚往外推,語速快得驚人,“你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師姐的?!那把黑劍我也?會想?辦法幫你拿到手。

師姐她就是在開玩笑了,你千萬彆多想?知道不知道,她喝醉了嘛,你知道的?,人喝醉了就是會說胡話?。”

說到後麵她聲?音越來越小,心裡砰砰亂跳,快到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隻能不停地說,不停地說,隻要她說的?夠快,她就能打亂師兄的?思緒,就聽不到拒絕的?話?,對沒錯——

“小清歡。”

“在!”

她立馬站直,連頭?上軟趴趴的?頭?發都挺了起來。

可對方?隻是頗為無奈地看她一眼?,替她把頭?發壓下去:“解酒藥在哪裡啊。”

“哦哦就在櫃子裡,我放在那裡了,那個,那個。”她手忙腳亂地比比劃劃,猛然間發現自己竟已?推著淩奚到了距離院子三丈遠的?位置。

再推就推到雲丹門了。

餘清歡頭?上的?頭?發再次不服管束地蹦起。

她趕忙向後退兩步:“我,我就不送你了!我回去照顧師姐了!”

淩奚看著她逃跑的?背影,也?伸出手在自己頭?上那挫被餘清歡蹭得翹起來的?頭?發上壓了壓。

好奇怪啊。

為什麼?就在剛剛,胸口的?位置又?有那種疼痛的?感覺了呢?

****

餘清歡一路小跑回梨花小院,這?一路上她把什麼?可能都想?了一遍,包括但不限於大師姐耍酒瘋爬在樹上唱歌。

她把好的?壞的?可能都想?了一遍,卻未想?到等她回來時,房間裡已?多了個人。

那是一個英英玉立的?男子。

他長發如墨,肆意傾灑而下,長眉入鬢,垂著眼?,明明身上隻有一身極為簡單的?素衣,卻從骨子裡都透著貴氣?。

少女有些愣神,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個,您是?”

男子清清冷冷地掃她一眼?,就連說話?都帶著高不可攀的?疏離感:“你便是阿月給本座收的?弟子麼??”

餘清歡瞬間領會,意亂心慌地叫了聲?師尊。

“嗯。”他彎腰將秦如月抱起,輕輕掃去她臉上的?碎發,“你們?不該給她喝酒。”

“弟子,弟子知錯。”

她哆哆嗦嗦地立在一旁,同時小心翼翼地去打量麵前這?對師徒。

大師姐應當是醉了,平日裡多麼?優雅的?一個人如今就像隻小貓一般,依戀地躺在蕭淮懷裡,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小兒女模樣。

玉手輕輕捏著師尊的?穗子,醉意朦朧,嬌嗔滿麵。

“師尊。”美人勾著他的?手指,仰頭?看頭?,一開口便是吳儂軟語,“師尊呐。”

蕭淮眼?眸微沉,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半晌,他垂下眼?,目光凝在秦如月嬌豔欲滴的?櫻唇上,嗓音嘶啞。

“我在。”

****

好不容易回到雲丹門,餘清歡覺得自己丟了半條命。

她幾?乎是在一路狂奔,生怕自己再晚一點就會撞見什麼?不可描述的?場麵然後慘遭滅口,她連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回到房間裡之後,她才發現自己也?把黑劍一起帶了回來。

“明天再去和師姐說說吧。”

算了,一想?到師姐她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

少女找了個角落把自己抱住,心裡依舊猛烈地跳著。

一半是因?為大師姐,一半是因?為自己。

她想?,師尊和師姐如此這?般曖昧算不算亂那個倫,其他人知不知道呢?可她總覺得有點奇怪。

師尊看師姐的?眼?神,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可若是想?到自己

她抬眼?看向亮著燈的?隔壁屋,拚命用枕頭?捶打自己的?腦殼。

啊啊啊她都和師兄說了些什麼?啊,而且大師姐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這?讓她明天怎麼?和師兄說話?!

她抱著枕頭?打滾,發出嗚嗚嗚的?不明聲?音,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等到外麵的?月亮都落下了,才同手同腳地走向梳妝台,把鏡珠掏出來。

本意是想?發個帖述說一下此時此刻的?心情,可一點開便是來自一點通的?消息。

[一點通:在嗎?]

她忍下心中的?灼熱,應了聲?。

[一點通: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餘清歡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心中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慌裡慌張的?想?要阻止他說話?,可為時已?晚——

住在她隔壁的?少年,在想?了一夜後終於忍不住詢問:

[你說,什麼?是喜歡啊?]

第030章 網戀事件簿(九)

喜歡是什麼

喜歡是

喜歡

“餘姐!你發什麼呆呢!”

餘清歡心臟猛地一哆嗦, 下意識鬆了手,煎餅一個沒?抓住落在地上,被路過的大狗興高采烈地叼走了。

她氣急敗壞地尋找害她痛失大餅的罪魁禍首, 剛回頭,就看到孟倫滿臉困惑地看她。

“你?乾嘛你?,嚇死我了。”

“是你?比較奇怪吧。”他在他身邊坐下, 非常大方地將?自己那加靈鳥肉加鬼魚蛋加碧藍菜的超豪華煎餅分她一半,“你?今天怎麼了, 魂不守舍的。”

餘清歡嘎吱嘎吱地咬著?嘴裡塞滿餡料的餅子, 臉頰鼓鼓囊囊地顫動著?,一言不發。

昨天關於一點通的疑問, 她最後是怎麼答的呢?

她還記得那會兒她嚇得魂都飛沒?了,什麼師兄不師兄, 她甚至無心去想一點通是怎麼知道她在邰華宗的,腦子裡隻有一點通發來的那個問話?。

[什麼是喜歡?]

餘清歡是沒?正兒八經地談過, 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男未婚女未嫁,早晨送簪子晚上問喜歡,她不信他真那麼笨,真不知道啥是喜歡。

可她臉上熱得發緊, 腦子裡也是暈暈乎乎的一片。

不禁在想, 自己和?他從來沒?有見過, 他到底喜歡她什麼呢?

最後什麼也沒?說,把鏡珠往枕頭下一塞,睜眼到天亮。

“餘姐?”孟倫見她一臉呆滯, 伸手戳戳她,“你?今天這是怎麼回事?餡都快掉了。”

少女如夢初醒, 趕忙把即將?掉出來的肉塊塞回去。

她咬唇盯著?地麵上的那一條縫,猶猶豫豫道:“孟倫,你?有喜歡的人嗎?”

都是男人,他應該比較懂那個人的心思吧。

沒?想到娃娃臉少年卻突然用無比驚悚的眼神看向她。

“你?問這個乾嘛。”孟倫如臨大敵,甚至往後挪了幾步,“你?什麼意思!你?想乾什麼!我承認餘姐你?確實很厲害但我也不是吃葷的!”

上上個月被按在水缸裡打?那事兒曆曆在目,他現在隻要看到餘清歡發怒就下意識想要去捂鼻子防嗆水。

雖然知道對方是誤會,但看他那麼一副活見鬼的表情還是讓她很不爽,叉腰嚷嚷:“你?那表情是什麼意思?瞧不起我還是看不起我?!”

“不不不!”意識到餘清歡確實沒?那意思,他暗暗鬆口氣,又坐回來,同時訕笑兩聲?,“這不是,我哪敢啊,我那是看不起自己。”

餘清歡輕輕哼一聲?,很大度地不和?他計較。

“所以有沒?有?”

“沒?有啊。”孟倫晃晃腦袋,唉聲?歎氣,“而且就算有也沒?用吧。我是孟家嫡長子,我未來的夫人不是我能決定?的。”

“你?有未婚妻?”餘清歡猛地意識到什麼,興奮道,“我怎麼沒?聽說過!”

世家大族之間會聯姻這件事的她是知道的,但當這事砸在身邊好友身上時候,虛幻的事情就突然變得實在了起來,而那個好友也注定?要受到她的八卦轟炸。

“誰?”

“叫什麼?”

“長得漂不漂亮?”

“修為如何?”

她眼睛都直了:“什麼時候帶我見見?”

若不是怕被人誤會她在欺負同門,她都想捏著?孟倫的衣領前後搖晃問個究竟。

“我怎麼知道,我也沒?見過。”少年瞥瞥嘴,避開?她過分熱烈的目光,低聲?道,“隻是聽爹娘說,是個門當戶對的女子。”

“哦,這樣啊。”餘清歡瞬間失望,於是坐回去繼續嚼餅子。

搞半天居然沒?見過,沒?意思沒?意思。

孟倫被整了這麼一出心裡也有些窩火,於是把矛頭指向餘清歡:“那你?呢,是不是有人和?你?告白了?”

“哈!怎麼可能!”少女下巴一揚,並不用正眼看他,聲?音猛地尖細起來,“是我的一個朋友!朋友!你?知道嗎!”

哦,朋友,多麼熟悉的說辭。

他看破不說破,意味深長地哼了一聲?。

餘清歡麵上有些掛不住,咬牙切齒道:“說是朋友就是朋友,你?不要胡思亂想。”

“好,朋友。”他敷衍地擺擺手,“所以你?打?算答應他嗎?”

“我!”餘清歡語塞,支支吾吾半晌後又垂下頭去,“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上輩子她能堅定?不移地喜歡師兄,重?生後她漸漸失望,可心中的火苗卻依舊未熄滅,若是師兄再對她勾勾手指,她也說不準自己會不會死皮賴臉地湊上去。

心裡想著?一個人的同時又在因為另一個人的喜歡而搖擺不定?,放不下前一個,又拿不起後一個。

餘清歡覺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

孟倫聽完她的糾結之後表示不理?解:“餘姐,我教你?個方法。”

她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看向他。

“每當你?覺得自己快要對前一個人心動的時候,就努力在腦子裡想另一個人,久而久之,喜歡這種情緒就能轉移過去了。”

“這玩意還能這樣?”餘清歡半信半疑。

少年哼哼兩聲?,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

今天負責內門弟子集體授課是被不靠譜師兄臨時抓來頂替的七長老?。

七長老?是體修,一身的腱子肉尤其矚目。他麵色鐵青,整個人就如一堵牆一般站在講桌前,不用說話?,一個眼神就能讓台下弟子瑟瑟發抖。

他本就不是授課長老?,讓他教他也不會教,又不能真放那些弟子們直接回去各找各娘,隻好變著?花樣訓他們。

一會兒讓他們排成幾列,一會兒又讓他們舞刀弄槍的,折騰得大家汗水淋淋,一抬頭,發現整節課還沒?過半。

長老?唇一抿,憋了半天才想出個可以順利浪費掉一整天的方法:“你?們兩個人為一組,在日落之前把金頂草尋來給我。”

金頂草乃是邰華宗獨有的靈草,每個山頭都僅有一株,被摘下後需要一整年才能恢複如初,他們想要摘草,就得分彆去不同的山頭。

邰華宗可供弟子踏足的共十座山峰,如今所有內門弟子,包括餘清歡他們在內滿打?滿算恰好二十人。七長老?有些沾沾自喜,覺得自己當真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既能給五師兄一個交代,又能順便把草藥摘了。

聰明,不愧是他。

“至於你?們倆。”他昂起頭,突地往餘清歡麵前一站,後者隻覺得眼前一黑,好似烏雲壓頂。

七長老?隨意在她和?淩奚身上掃一眼,大手一揮:“你?倆一塊。”

餘清歡微愣:“為何?”

“不為何。”七長老?掏掏耳朵,把摳出來的東西彈飛,“就看你?倆順眼。”

內門弟子都穿的白,就他倆一紅一綠的,不論?和?誰搭都顯得怪異,隻能把他們塞一塊,不然得彆扭死。

他看著?座下規規矩矩的弟子們,總覺得這樣也沒?什麼意思,於是又從乾坤袋裡掏出一枚純金色的丹藥。

“我來給你?們添個彩頭。”他將?丹藥放在桌麵上,微微注入一些靈力,隻見學堂內瞬間金光四溢,大家都被晃得睜不開?眼,“這是頂級修成丹,若是有誰能最快趕回,我便將?此丹贈與誰。”

此話?一出全場弟子都沸騰了。

頂級修成丹是什麼概念,那可是整個修真界最強的靈根洗滌藥丸。

就是個沒?有靈根的廢材,吃了此丹都能原地生出靈根。更?彆提他們這種本身就是單靈根的弟子,這一顆丹藥下去,那不得直接變異成天靈根了!

眾弟子方才昏昏欲睡的狀態一消而散,他們摩拳擦掌,隻等七長老?一聲?令下就馬上出發。

餘清歡倒是對什麼修成丹沒?想法,一來她本身就是天靈根,再洗也洗不到哪去,可

她下意識看向立在自己身側的淩奚,有些遲疑不定?。

若是師兄吃下它,他是否也能長出靈根,和?他們一樣正常修煉呢?

察覺到餘清歡的目光,淩奚也看過來。

她趕緊把頭扭到一邊。

他倆站的位置是學堂角落,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七長老?手裡的那枚丹藥上,無人理?會餘清歡他們,可饒是如此,她還是和?淩奚保持著?一定?距離,就差把撇清關係四個大字貼在臉上。

少年看著?她一點點變紅的耳朵,又捏捏自己冰冰涼涼的耳垂,有些遲疑:“那個,清歡啊,你?昨天”

“什麼昨天!我不知道!”

“沒?什麼。”見她反應如此強烈,他也不再追問,哈哈乾笑兩聲?,“我就是想問你?,你?昨天替我把黑劍拿回來了麼?”

聽到他問的不是喜歡這件事,餘清歡稍微安心一些。

與此同時,她腦子裡突然想起課前孟倫和?她說的話?。

[在察覺到自己在為某人心動的時候,就拚命去想另一個人,欺騙你?的心,讓你?誤以為自己喜歡的另有其人。]

她閉一閉眼,調整幾下呼吸後才打?開?乾坤袋,把黑劍遞給他。

“我今天和?大師姐說過了。”

雖然隻是用紙條留言。

畢竟大師姐快到辰時三刻了還未起,房間裡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麝香味,她不敢進去,生怕撞見不該看的後被滅口,隻好偷偷在窗戶下麵塞小紙條。

“你?先用著?。”她想了想,還是稍微往淩奚那裡挪一點點,“爭取儘快拿到金頂草,把修成丹拿回來。”

“你?很想要麼?”

她心直口快,想到什麼便說了:“倒也不是了,主?要是給你?用。”

聽到這話?,少年的眼眸一點點亮起來,興奮地握住她的手腕:“小清歡!你?人真好!”

他握住她的那一刻,她沒?躲,也沒?反抗,隻是在那與此同時閉上雙眼,幻想著?站在她麵前的另有其人。

幾個瞬息後,她緩緩睜開?眼,隻覺內心一片清明。

孟倫說的不錯。

在她閉上眼的那一刻,她的心,開?始為另一個人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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