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楚昕元轉過頭,看著明沁雪的目光微有不善:“既然病了,不請禦醫,還等什麼?”
明沁雪道:“清瑜有交代,不需要醫者!”
楚昕元冷笑一聲,終於露出馬腳來了吧?病了不需要醫者?那就是沒病。
她是知道他要來興師問罪,所以裝病?
他眯了眯眼睛,淡淡地道:“嶽西,去請!”
“等等!”
楚昕元臉色不好地道:“不要跟本王說什麼不需要醫者,本王說需要就需要!”
站在原地什麼話都沒有說的明沁雪:“……”
楚昕元也是說完這話,才意識到這個等等,不是明沁雪說的,而是傳自屋內。
那聲音虛弱到幾乎無力,但卻仍然能清楚地聽出,是沐清瑜的聲音。
楚昕元皺眉,道:“沐清瑜,你不需要給本王一個交代嗎?”
“沁雪,讓梁王殿下進來吧!”
明沁雪看看楚昕元,做了個請的手勢。
楚昕元立刻推開門進去了。
明沁雪站在原地,搖了搖頭。
她的房間和沐清瑜的房間一個在主屋,一個在西廂,今天大清早,茗兒去打水了,她剛走出門,就被一雙手抓住,差點沒把她嚇死。
直到看清那是沐清瑜,她才定下神,但是,沐清瑜的臉色太難看了,就像一個重病垂危,奄奄一息的病鬼。
她急忙將人扶住,道:“清瑜你這是怎麼了?”昨天一天沒見,今天一早出現,她是昨天晚上回來的,還是今天早上回來的?
沐清瑜抓住她的手腕,聲音喑啞:“沁雪,我病了,若是有人來找我,幫我擋住,我今天不想見任何人!”
“我去給你請大夫!”
“不用!積年老毛病,發作的時候就是這樣,我有藥,吃過之後,兩三天就好!”
明沁雪怔了怔:“老毛病?”
“對!”沐清瑜笑笑:“以前也發作過兩三次,身邊一直備著藥,隻是吃過藥後要靜養兩三天!”
“真的不用請大夫嗎?”
“不用,我來跟你說,就是怕你們擔心!我沒事!”
明沁雪急道:“那你快回去休息!”
既然是老毛病,而且備了藥,那藥必然更加對症,如果請來的大夫重新診斷,人折騰不說,還未必能開出更對症的藥方。
沐清瑜轉身要走,她見她走路腿都在打顫,急忙扶住。
將沐清瑜扶進屋裡,果然聞到一股藥味,明沁雪照顧她躺好,今天便沒準備出門,清瑜既然不能被打擾,她就在這裡守著就好了。
可沒想到梁王會來。
要是在彆的地方見到梁王,她會很高興。
因為她正有事想和梁王商量,但不方便出門,亦不方便約見梁王。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合適的時機。
清瑜的病更重要,她的事,過幾天再說吧!
屋子裡有些暗,門窗緊閉,簾幕低垂。
楚昕元知道沐清瑜住在這個房間,但是他從沒進來過,不過這不妨礙他一眼就看到床的位置。
床上,一個身影努力靠坐起來,吃力地把軟枕墊在背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才對楚昕元道:“梁王殿下是有話要說嗎?”
楚昕元看到她吃力的動作,哪怕屋內的光線因為簾幕遮擋,光線很暗,他還是看出來,沐清瑜的臉色蒼白得跟個鬼似的,嘴唇也沒有半點血色,甚至那雙清泠泠的眼睛,也沒有什麼神采。
“你是什麼病?”
“老毛病!”沐清瑜笑笑,又加了句:“女子的病,你不會懂,也不必懂!”
楚昕元:“……”
看著她雖然在笑,但是毫無血色的唇卻隻讓人感覺心也揪住了。
他道:“為什麼不請禦醫?”
“我吃過藥了!”沐清瑜抬起眼:“殿下來我這裡,不是來探病的吧?”
楚昕元被她一提醒,頓時想起正事,他黑著臉從懷中拿出那份休書回執,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沐清瑜看了一眼,回執?這是成了啊!
她露出一個笑臉來,道:“怎麼回事殿下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可本王沒簽!”
“那不重要,有殿下的私章就行了!”
“本王也沒有給過你私章,所以,你是私刻私章假冒,你可知道這是什麼罪?”
沐清瑜翻了個白眼,她臉色很慘白,連白眼都翻得無力,她幽幽地道:“誰知道你的私章是什麼樣子?我如何假冒?既然出現了,那自然是真的!”
楚昕元咬牙:“你哪來的真的?”
沐清瑜揚揚眉:“買的啊!”
去哪裡能買到?他的私章自己貼身收藏,就是睡覺的時候,也是放在他睡榻邊上,彆人偷不去!也沒有人來偷!
突然,他眼神一凝,也許,有人來偷過!
他突然就想通了一個關竅,賞金獵人青魚,一向隻拿懸賞榜上的懸紅,就算他還欠著五千兩銀子沒還,青魚也不應該會跑到他府裡偷東西抵上,敢情不是偷東西,那字畫,那夜明珠,都隻是幌子,他所做的,是偷拿他的私章蓋印!
他厲聲道:“私拿我私章蓋印的,是賞金獵人青魚?”
沐清瑜笑笑:“也許是吧!”
“你怎麼會和賞金獵人青魚有關係?”
沐清瑜淡然:“難道你沒有聽說一句話嗎?有錢能使鬼推磨!”
“你雇了青魚?”
沐清瑜展顏一笑,道:“這還得多虧梁王殿下替我要回了我娘親的嫁妝,所以我才有錢雇人啊!”
楚昕元:“……”
他被氣得心頭的火直冒,一口老血汩汩冒泡,幾乎要直接噴出來。
他咬牙切齒:“本王沒同意,你這是欺官又欺君!”
“殿下不要說的這麼嚴重,”沐清瑜閉了閉眼睛,再睜開,露出一個笑容,聲音清清淺淺,還透著一種無力的喑啞,道:“有了結果,何必在意過程?再說這件事,我們不是早有默契嗎?隻不過是提前了一段時間。而且現在看來,對你的官途也沒有什麼影響,我這麼做,難道不算已經仁至義儘了嗎?”
楚昕元忍不住伸手,扣住她的雙肩:“你就這麼急於想要和本王斷絕關係?”
“不然呢?留著過年嗎?”
沐清瑜任他扣著,也沒有掙紮,此時,她根本無力掙紮。
“本王對你不夠好嗎?你要如此羞辱本王?”
他目光陰冷,從齒縫裡擠出的聲音每個字都帶著質問,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