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說是沐清瑜想休他,而不是他想休沐清瑜,這中間牽扯到偷盜私印,欺君,藐視皇家等大大小小的罪名,沐宅滿門抄斬都不為過。
穀圬畢竟,沐清瑜現在就是一平民百姓,而父皇是皇上,隻要父皇一個發怒,伏屍十丈豈不正常?
所以,他隻能承認,這休書是他的主意!
他叩首道:“父皇,兒臣之前的確有心慕的女子,隻是發生金柳池邊的事後,兒臣身為男兒,又已娶妻,便息了這份心思。”
“那為何還休妻?”
皇上心情此時也有些複雜,他的皇兒們優秀,他當然高興。但當年,鎮國將軍顧祈珩謀逆,牽連甚廣,血流成河,除了這個當年才五歲的孩子,任何與鎮國將軍有關的人全都誅滅了。
是誅滅,而不是發配!
甚至鎮國將軍曾領的那支雲崇軍,也被魏將軍用各種理由驅入死地,如今十不存一,大都已經戰死沙場,或是因傷不能上陣了。
魏將軍,是莊國公魏策頃的弟弟,魏皇後的叔叔,常年在外領兵。
這個兒子當年才五歲,什麼內情都不知道,因他的放縱和冷待,又在皇宮之中從小受儘搓磨。
若是還有人活著,必然千方百計的要和楚昕元取得聯係。尤其是知道楚昕元在皇宮之中過得不好,一定會想辦法改善這種狀況。但哪怕當初,楚昕元差點死去,景嬪身邊的老嬤嬤跪著哭求禦醫院開一點藥的時候,也毫無動靜。
由此可知,當年忠於顧家的雲崇軍真的一個都不剩了!
因為經過了搓磨,楚昕元明白隻有自己才能給他想要的,便努力在他麵前爭表現,事無巨細,全都向他稟告。
甚至當初,他為何去見柳池日照軒。
是有人說有他母親的遺物。
明知道這種事稟告給自己,與他是如何的不利!甚至有可能他辛苦掙來的軍功,也會被抹殺乾淨。
可他還是詳詳細細的說了。
為了試探他是否真的忠心,皇上故意聖裁讓他娶了沐氏那個不受寵,野草一樣長大的嫡長女,他亦照辦。
後來探子說,他對沐氏女如何冷淡殘酷,皇上也一笑置之。
沐氏女那樣的身份,能嫁梁王就不錯了,楚昕元若是對她好,那才有問題!畢竟,在那樣的情況下被逼娶的一個女子,但凡稍有骨氣或是氣性的人,心中有的隻會是恨和厭惡。
後來聽說,楚昕元將沐氏女趕到偏僻的院子裡住也就算了,還讓人落了鎖,禁了足。
他就覺得更有意思了,也慢慢放了心,對他慢慢重用,把京畿衛交給他統領。
楚昕元在想,是啊,他為何休妻?
鬼知道他為何休妻啊?
又不是他休的。
可這個鍋在背上,他不得不背,還努力想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沐氏自小不得沐大人喜愛,雖養在內宅,但琴棋書畫不通,賢良淑德不修,這樣的女子,怎麼配為皇家婦?兒臣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不能讓人恥笑皇家有這樣的兒媳!”
皇上冷笑:“這麼說,你還是因為顧著朕的顏麵才休妻?”
楚昕元伏地道:“父皇,兒臣一看那沐氏女就厭惡,皇宮賜宴這樣的場合,她就敢算計兒臣,讓兒臣名聲受損,兒臣心裡對她隻有不恥和怨恨!兒臣不想讓父皇為難,這才先娶了她,如今事情已經過去。兒臣這才休棄,與她一彆兩寬,斬斷牽連。還請父皇恕罪!”
他委委屈屈地又道:“如今她已經被沐大人剔除族譜,不算沐大人的女兒了,兒臣的王妃,總不能是連娘家都沒有的孤女!”
皇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看來你挺怨恨這沐氏,要不,朕賜她一杯毒酒或三尺白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