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牢裡已經住了四天。
楚昕元很沉默。
他知道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做得越多,隻會給有心人更多搗毀他的機會。
既然他不是父皇疼愛的,願意護著的皇子,那他的命,也不比那陰溝的老鼠高貴多少。
他那麼難才在皇宮裡活下來,現在, 卻陷入了一場陰謀。
好在,德妃沒有死,楚景弦也沒有死!
這個時候,也許他該慶幸,那兩位命大!所以,他還有一線生機!
如果那兩位哪一個真的因此而死,他大概也萬劫不複了!這口黑鍋, 他將扣得死死的。
到底,還是根基淺了啊,京城的水太深,而他,又怎麼能比得過那些從小就得天獨厚,在外有外家,在內有母親幫扶的人?
所以,麵對彆人的局,他竟然完全無法避開。
可原本,他也是有外家,有母親的!
現在他覺得自己的仇恨隻是一個笑話。
他太弱!
弱到彆人隨便一擊,他就潰不成軍!
是他做的還不夠。
他應該更小心,更謹慎!
血一般的教訓!
老七關在這裡的時候,他讓親隨來送吃食,全一片兄弟之情。
但是他關在這裡,卻無人問津!
坐在乾枯的稻草上,咽著粗糙的吃食,雖然一日僅一頓, 但是他其實不覺得苦,他帶兵上戰場的時候, 曾有一次,朝廷的糧草延遲了幾日,他也曾下令,一日僅一頓!
饑餓的滋味,他嘗過。
追溯更遠一些,自從母嬪死後,他又有多少次吃過飽飯呢?
或許有一次,那天他餓得受不了,出去找吃的,餓暈在一棵樹下,醒來後,人在昭慶宮。德妃拿出點心食物,他狼吞虎咽,將幾碟食物一掃而光。
那是他唯一一次吃飽,那年,他七歲!
不過,德妃並不認識他,還以為他隻是個剛進宮的小太監。
不是德妃眼拙, 而是他僅有的一身衣服洗了, 一個掃地太監見他穿著中衣凍得發抖, 拿了一件不知道誰不要的舊的小太監服給他。
他就穿著那不合宜的太監服,臉上像小花貓一樣,德妃又怎麼認得出呢?
所以,當聽說德妃請了太醫,而楚景弦下獄後,他才會派嶽西去給楚景弦送點吃的。
楚景弦不同於他這棵野草,那是嬌養長大的皇子。
他被父皇斥責,關進天牢,他隻覺得可笑。
他雖在宮中過得有如老鼠,卻記得那一飯之恩!
他又怎麼可能派人潛伏在德妃身邊,給她投毒?
他閉上眼睛,腦中卻不由自主地閃過一張臉。
在得知楚景弦下獄,她第一時間就親自來探監,她會不會也以為,對老七下毒的,是他?
她會不會也以為,因為自己和老七打過好幾架,有積怨在身,所以落井下石?
他抿了抿唇,眼底一片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