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彰道:“楚成鄴已經失去了楚成瑜;如今楚雲程要失去楚雲台,這兩方,倒是勢均力敵!”
明沁雪笑而不語,這是她還沐清瑜的一個人情,同時,也是借沐清瑜的手,順手為之!
自從走上這條路,無事不可利用,無人不可利用!
心,終究是越來越硬了!
就比如現在,她已經很少想起家人。
而當初剛自請逐出明家時,好多個日夜,隻要想到父親眼神中的失望,母親眼神中的痛惜,還有哥哥眼神裡的憐惜,她就寢食難安。
可現在,她竟然連想都不會想起了!
明沁雪默默地閉了閉眼,又睜開時,臉上依然掛著清淺的笑。
盧彰向她彙報風馭樓這一陣的重要消息。
以前,風馭樓向她彙報的消息,主要是什麼消息賣給了誰,賺了多少銀子;
現在的消息,卻是京中的動向,朝中的動向,官員的動向,京官或外官……
盧彰是她救下來的一個事母至孝,傾儘家財,三十多歲方帶著母親一起費儘心力才到京城,明明考上了進士,但是卻被人舞弊頂替的落魄書生。
他發現不對,卻被頂替之人陷害下獄,他的母親追出來,也被對方的惡仆活生生打死!
他被那些人扭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被惡仆們將人打死在眼前,盧彰幾乎瘋了!
想到攜母進京,原是怕母親在老家無依無靠,被族中人欺負,才帶她一起進京,卻害了她性命!
想到十年寒窗,最後為他人作嫁衣裳!
盧彰目眥欲裂,卻掙不脫那一雙雙鉗製的手!
他什麼都做不了。
他隻是大獄裡一個蒙冤難白手無縛雞之力的窮書生,雖有舉人功名,但這裡是京城,京官滿地走,權貴多如狗,一個無權無勢無所依的舉人又算什麼東西?
那份冤他入獄的口供漏洞百出,屈打不能成招,便由獄卒強按他的手畫押落下指印,這意味著,他連給老母送靈都辦不到,唯一能安慰的,大概是能和老母在黃泉路上同行,隻是,他背著汙名,蒙羞於祖宗!
判決下來了,三日後處斬!
盧彰恨天地不公,但匹夫之恨,實在無用之極。
在盧母去世第七天,盧彰將被處斬當日,他突然被無罪釋放。
盧彰都驚呆了,一個已經以為必死的人,突然得知自己冤屈洗清,不用死了,盧彰什麼都沒想,他要知道他母親的遺體在哪裡。
一個家仆打扮的男子過來告訴他,他的母親已經收殮,屍身現在在義莊,他衝到義莊,看到母親躺在上好的楠木棺材中,換的是新衣,蓋的是新被,除了缺他這個兒子!
盧彰在那家仆打扮男子出錢又出力的幫助下,將母親遺體入土為安,這才有空去問恩人的身份。
那人告訴他,是奉自家小姐之命,而且,小姐知道他的事後,已經為他討回了公道,頂替他功名的仕子,構陷他入獄的官員,打死他母親的惡仆,都得到該有的懲罰。
隻不過,他的功名,得再次去考了!
盧彰沒有再去考功名,他主動奉上自己的賣身契,願意為那位給他再次生命的明小姐賣命一生!
明沁雪便讓他做了風馭樓的副樓主!
他能力出眾,行事縝密,也說到做到,將風馭樓發揚光大。
此時,他看著明沁雪,緩緩道:“據可靠消息,有人向神熙樓買你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