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聲音不同於以往兒子溫潤淡定的性子,倒顯得有幾分急躁。
這讓心情鬱躁的他又皺了皺眉,沉聲道:“進來!”
門推開,沒錯,映入眼中的還是兒子那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樣子。
明崇駿沉下聲音:“毛毛躁躁的,你是想把書房的門拆了嗎?”
當然,明朔雖然學過君子六藝,要想把門拆了還是辦不到的。
明朔道:“父親,今日之事左右不過是朝政之事,所為公,勿氣傷自身!”
說起今日朝堂之事,明崇峻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他原本以為此生最大的政敵,大概是那最不著調,粗魯又霸道,蠻不講理,不可理喻,隻會拿拳頭說話的粗鄙武夫孔熹,可是他錯了。
雖然隻要他說話,孔熹就會跳出來和他彆苗頭,說話難聽又直接,能把人氣得跳腳。
但是,這種明處的針對,倒也光明磊落。
可是今天呢?今天首先針對他的是莊國公魏策頃,那一番陰陽怪氣,指桑罵槐,含沙射影的,不過明崇峻也不怵,都是千年狐狸,誰怕誰?
不就是轉彎抹角爾虞我詐笑裡藏刀嗎?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定遠侯秦幕昭竟然站到了莊國公那邊,給他捅了好深一刀子。
這種被自己陣營的人背後一刀的感覺,才是真的扯心傷肺!
明崇峻之所以和莊國公對上,是為楚成鄴爭取利益。雖然這利益短期看不出來,似乎隻是個雞肋,但是隻要爭取到了,善加經營,楚成鄴必然能再壓楚雲程一頭。
莊國公這個老狐狸顯然也想到了,所以才會絲毫不讓。
他不怕,他有正當理由,也想好了怎麼說服皇上,然而,定遠侯和莊國公站在一起懟他。
而楚成鄴看著他的眼神,也晦暗不明,還隱隱帶著打量。
這是在懷疑他!
他相信定遠侯這種久在朝堂的人應該能看出來他是為了楚成鄴,也能看出現在的雞肋隻要發揮出價值將會是多麼驚人的好處。
然而,定遠侯卻好像隻是為了把他懟翻。
而楚成鄴,雖然沒說話,但那眼神已經很明顯。
當你在全力為一個人爭取,在絞儘腦汁為他想辦法,掏心掏肺的時候,他和他身邊親近的人卻齊齊對你舉起刀,給你背後來了一刀子,這種感覺,已經不僅僅是憤怒,痛心了。
明崇駿也是喜怒不形於色,隱忍功夫十分到家了,不然,光是今天朝堂上這一出,他就得當場吐血三升!
這段時間,明朔與明崇駿在朝堂上的觀點從來不相合,所以,雖是父子同朝,但父是父,子是子,同是朝臣,卻不聯合。
比如今天,明崇駿獨力麵對莊國公的明刀,定遠侯的暗箭,還有楚成鄴時不時嗖嗖發來的暗器,明朔這個深得皇上器重的年輕一代朝臣中的佼佼者,竟然始終一言不發作壁上觀。
不止今天,從多久起?好像是明家大小姐叛出家門,逐出族譜後不久,這對父子就慢慢的不像是父子,在朝政上不僅沒有同氣連枝,反倒也常有意見相左,讓不滿於明崇駿的人看了好幾場笑話。
但笑話歸笑話,這對父子都是個頂個的厲害人物,他們也隻能暗戳戳地悻悻然罷了。
明崇駿哼了一聲,道:“為父的事,你少管!”
明朔輕笑一聲,道:“我自然不會管,隻是我很好奇罷了!”
“你又在好奇什麼?”
明朔淡淡地道:“好奇父親也是一大把年紀了,是怎麼做到既老謀深算,又天真爛漫的?”
“你……”明崇駿大怒,猛地轉頭:“你個逆子,你說什麼?誰老謀深算?誰天真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