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哭,就惹怒了裴文朗一眾,裴文朗雖也疼得受不了,卻還忍著痛踹了裴大明一腳:“當時是大家商量好的,既然都答應了,現在還抱怨個屁!”
如果不是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他這罵人的架勢,倒也有幾分威勢。
但這時候,大家都在承受那種挖心裂肺般的疼,什麼兄長,什麼同族的情誼全都沒有了,裴大明扯起嗓子:“你們這些人,非要吃虧才知道不該做。當初我說不來吧,你們非說來了就有大富貴。大富貴在哪裡?天天累得跟狗一樣,還有那些小輩,世高,世莽,世美,世爵,他們斷胳膊斷腿的斷胳膊斷腿,丟命的丟命!他們的富貴又在哪裡?咱們在老家過得不夠好嗎?有吃有喝,彆人還叫咱們一聲老爺,現在呢?”
他越說越氣,越說越悲傷:“當初我們卷了那麼多銀子,我就覺得總有一天會還的。我們在老家,他們也沒空和我們計較不是?可是你們不聽,你們非不聽,送上門來,還想要更多!現在走也走不掉,還時不時的就毒發,什麼時候身亡都是人家一句話的事!你們怎麼這麼賤呐?怎麼這麼不知足呐?”
他嗚嗚嗚嗚地哭著:“你們不知足為什麼要帶上我?我說我不來,你們非說當年的事有我一份,現在也要我來。”
這中間,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嗚咽聲,還有痛起來被打斷的話語,這麼幾句話,他說得上氣不接下氣,額頭的汗又多了幾層。
裴林宣大怒道:“敢情我們帶你來發財還做錯了?你這個不知好歹的畜生!”
裴大明疼得此時什麼情願都不顧,他抬著淚眼,一雙眼睛血紅,像看仇人一樣:“我呸,你們那是為了帶我發財嗎?你們是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什麼凶險,所以不想讓我逃過吧?我日子過得多舒服?當年卷的銀子沒你們多,但是我知足,我一直在好好過日子,我沒逛青樓沒去賭場,我置了田地鋪子,怎麼也是一富戶。你們就是看不得我比你們過得好,非要拉上我們一家子!”
這話一出,頓時不得了,一來,裴大明說的是實話,當初他因為是最小的一支,也沒有裴文朗一眾奸詐,卷的銀子的確沒有他們多,但是他因為謹慎膽小,所以置的都是產業,也不去賭場和銷金窟的青樓,這家產,竟然還積起來了,十幾年後,當時最弱最小的,反倒是過得最好的一個。
可是,即使是實話,這些人也是會聽,何況這時候都疼得失去理智,裴林宣直接一巴掌扇過去:“打死你個忘恩負義的貨,當初要不是我們提醒你卷東西跑路,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現在一遇到一點事你就嚎,你嚎喪啊!”
裴大明被打,本來就有氣,此時更是氣得哇哇叫,撲過去就和裴林宣扭打成一團。
好像打彆人一下,自己身上的疼痛就能減輕一分似的。
場麵一時混亂,混亂中還聽見各種不同的咒罵聲,裴大明又氣怒又害怕,但打起架來一點也不笨拙,裴林宣還挨了好幾下,他挨打,和他關係好的裴津儲去幫忙,裴金海又去拉架,然後他們的兒子加入進來,一陣混戰。
周沉過來時,隻見這院中諸人就差捉對兒廝殺了。
這場麵,著實熱鬨。
但也著實亂。
明明疼得肚子蜷起,腰腹都挺不直,難為他們薅衣服的薅衣服,薅頭發的薅頭發,間或還踢上一腳,打上一耳光。
周沉道:“嘖嘖嘖,你們這狀態還不錯嘛!”
隨著他這一聲,眾人如夢初醒,他們立刻放手,全都湧向周沉,裴文朗最是機靈,忙道:“周管家,我們不知道怎麼的,好像是吃壞了肚子,您給我們一點銀子,我們去看大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