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笑了,道:“裴霽年紀老邁,無親無鄰,又不與人打交道,如今在家裡竟然遇刺。朕聽說,前些日子,沐卿與裴霽還曾見過?”
沐明遠叫屈道:“陛下,臣熟讀聖賢書,當日雖然結仇,但此事已了,斷沒有記上十幾年的道理。臣要真記仇,這十多年來,臣何不動手?怎麼會等到今天呢?再說,臣明知道與裴霽之間的過節,京城人人皆知,裴霽若有事,臣第一個逃不脫乾係,臣希望裴霽長命百歲還來不及呢,怎麼敢買凶去殺他?”
他一口一個裴霽,心中早無當初的翁婿之情。
皇上緩緩點頭道:“好像是這個道理!”
沐明遠趕緊又道:“皇上,說句不怕您笑話的話。臣如今位居一品,在朝中也算有一點地位。又得陛下垂愛,委以重任!臣對如今的現狀心滿意足,隻想一心報效陛下聖恩。而裴霽老邁,還能活多久上卻不知。臣若恨他,看他老死便是,為何要搭上臣的前程?”
這話一出,倒是有不少人覺得有道理。
為意氣之爭而出手的是有,但是,一個從一品的吏部尚書,對一個沒有威脅,老邁羸弱的人出手,那不就是穿著新鞋踩爛泥嗎?要是腦子沒坑,誰會這麼做?
皇上也笑道:“行了,朕不過問一句,你還委屈上了。”
他臉色嚴肅下來,道:“但京城竟然出了這樣的惡**件,幕後之人定要一查到底,著令京兆尹遲速破案,京畿衛協助!”
天子腳下,凶徒進府殺人,這種事絕不能姑息!
還有,裴霽好歹是老五正妃的外祖父,老五這段時間和他那正妃不知道在鬨騰什麼,前陣子大鬨沐明遠府,要什麼嫁妝;過陣子又說什麼兩人感情不和,沐家那丫頭搬出了梁王府。
這件事他沒過問,隻要沒有休書或是和離書,這夫妻名份就還在,至於老五他們兩個在鬨什麼幺蛾子,皇上也不想管。
不過又聽說老五陪著沐家那丫頭去看過裴霽兩次,小夫妻兩個感情似乎不錯,同出同行,同車同止。在裴霽府上一直用過晚膳才回。
如果老五與沐家丫頭感情破裂,裴霽的事他壓根不會動問!京城如裴霽者,不知道凡幾,他是皇上!
老五怎麼說也是他的兒子,裴霽沾親帶故也算是皇親了。把這件事交給京畿衛協助,就是直接交給老五去辦,算是他這個做父皇的為兒子謀的一點私利。
沐明遠不著痕跡地看了楚昕元一眼。
京城裡發生的大小事,皇上會知道一點也不奇怪,身在那個位置,京城裡怎麼會沒有自己的眼耳?但皇上不是每件事都會過問,裴霽是個沒有用的廢人,皇上會過問,自然不是因為裴霽,而是因為楚昕元吧?
皇上令京兆尹徹查,京畿衛協助,這楚昕元可不就在京畿衛?
所以,這楚昕元又撈到差使了。
他想乾什麼?
沐明遠暗中站了大皇子這邊,對彆的皇子分外關注。
此時心中卻說不好是懊惱還是釋然。
他知道隻要對裴霽動手,京城人都會懷疑是他,所以他就特意找殺手來動手了。正因為所有人都會懷疑他,他才好自辯。
如他剛才對皇上說的話,他沒這麼蠢,他日子過得好好的,沒必要新鞋踩爛泥。
不管皇上信不信,但是他先把話都說過了,就算京兆尹,都不敢查到他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