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鋒即將割斷邵興賢喉管的時候,穩穩的停住了。
這樣的收發自如,這樣的隨心所欲,由此可見,刀在那人手上,和自己的手指一般靈活。
在場的那些殺手都發愣了,那麼鋒利的匕首,那滿含殺氣的動作,換了他們,任何誰此時的邵興賢都已經身首異處。
因為手上的慣性,即使在聽到彆人叫停的時候,也停不住。
可這位木魚公子辦到了。
這些殺手都是過著掠奪人命的生活,嗜血而冷漠。他們絲毫也不懷疑剛剛這位木魚公子動的是殺心,的確是準備殺人的。
不說彆的,光是這一手匕首控製技術,他們就自愧不如。
邵興賢如同鼓滿的氣球突然被針紮了一下,瞬間就偃旗息鼓了。他感覺到脖子上又刺又熱,有液體布滿了整個脖子。
心中的恐懼被無限放大,他想難道他已經被割破了喉嚨,不然為什麼那麼痛呢,那就要死了嗎?
他見過被割破喉嚨的人,氣管斷裂,裡麵呼呼出聲,血呼呼的往外冒。
他甚至伸出手摸向自己的喉嚨,口中驚叫:“我不想死……”
聲音雖然因為恐懼而破音,但卻沒有氣管割裂之後的那一種漏氣。
摸了滿手的血,可是這一摸卻也發現自己的喉管還沒裂。
甚至那把匕首也沒有割斷他的大動脈。
他這是撿了一條命?
劫後餘生!
他大口的喘氣。
此時更加確定他的喉嚨還好生生的,隻是破了皮,或者說隻差一點點。
但他還活著,好好的活著。
他的腦子裡麵一片空白,此時無法思考。
那幾個得了他的召喚過來的殺手們,也沒有任何動作。
因為他們已經聽出來是誰的聲音。
這時門口走進了一個人,一個玄衣墨發男子。他身材頎長,但整個人卻像一把出鞘的劍,凜冽而淩銳。
可是看不見他的臉,隻能看見他的一雙眼睛,一雙清幽如海,深不見底的眼睛。
他的臉上罩著一個青銅麵具。
那麵具線條柔和流暢,但青銅這玩意兒本身就帶著幽綠的暗光,所以哪怕麵具製作得很精致,這男子給人的感覺也有些森寒。
邵興賢一見來人,也顧不得感歎自己劫後餘生,在那裡後怕了,趕緊恭敬行禮道:“屬下見過樓主!”
一眾殺手也齊齊抱拳:“樓主!”
這神熙樓的樓主竟然來了?
樓主的目光掃過明沁雪和沐清瑜,淡淡地道:“何事刀劍相向?”
邵興賢在明沁雪麵前的戾氣和劍拔弩張早就消失殆儘,他極快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言下之意,如果樓主有令,他可以即刻動手把麵前兩人格殺。
至於殺不殺得了,他不擔心。如今這個分舵的所有好手都來了,他也已經脫離了木魚公子控製的範圍。
他心裡還在暗罵木魚公子蠢。
樓主叫手下留情,這人就真的手下留情,而且還讓自己脫離了他的刀下,這下他再也沒有辦法讓樓主和自己的人投鼠忌器。
自己這邊占完全的優勢。幾乎都不用樓主動手,他就能把這兩人碎屍萬段。
說完之後他還拱火道:“樓主,神熙樓的威名不容踐踏。這兩人簡直在挑戰我們的底線。此事絕對不能姑息!”
樓主幽暗的眸子微微動了一下,淡淡地道:“你的人不自量力,沒這個本事卻接這個任務,如今失手,你莫不是真想讓官府來了結此事?”
邵興賢一聽,這話頭好像不對呀,他忙道:“樓主,江湖事江湖了,斷不會由官府來了結此事!”
他說的斬釘截鐵,語氣裡滿滿自傲和胸有成竹。
把這兩人一殺,直接死無對證,還哪來的官府插手?
“斷不會,?你憑什麼斷定不會?”樓主冷幽幽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就好像一把刀懸在他的頭頂,一般讓他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樓主的聲音繼續響起:“你身為舵主,偏執而不知變通。簡單能解決的事,你卻讓其變得複雜。剛愎自用,自負又自以為是!是這舵主的身份讓你膨脹了,還是你本身就是這樣的人?”
這話不可謂不重,邵興賢臉色大變,急忙單膝跪地,道:“樓主,屬下錯了!”
“你口中認著錯,但你心裡卻並不認為自己錯了。”樓主冷冷道:“你心裡在不以為然,覺得本樓主對你不公?你覺得麵前兩位你隻要殺了滅口就夠了,可你想過沒有?他們過來,難道就沒有安排後手嗎?他們在這裡被殺,你真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嗎?”
邵興賢剛開始心裡的確是不服氣的,隻是樓主積威之下,他不敢有絲毫表露。現在被這樓主冷冷揭穿,尤其是被那冰涼的眼神盯住。他隻覺得後背發涼,撲通一聲跪下,道:“樓主,屬下知錯了!”
“起來吧,你的事稍後再議!”樓主說完,轉看沐清瑜明沁雪:“馭下無方,叫兩位見笑了!”
“樓主過謙了!”明沁雪禮貌地商業寒暄。
樓主道:“明姑娘提出的條件,我應下了。明姑娘若有興趣和我們接著談生意,那我們坐下繼續聊!”
他指指座椅道:“請!”又對沐清瑜道:“請!”
明沁雪點點頭,道:“可以。不過建議樓主還是換一壺茶,這茶太難喝了!”
說著,她大大方方地再次坐下。
沐清瑜也不動聲色地坐了。
樓主笑道:“這是自然。慚愧,本樓主手下粗鄙武夫,將好好的茶葉泡得糟爛!”
明沁雪笑而不語。
樓主道:“把桌上收拾一下。再備清水,乾淨茶壺茶杯過來!”
邵興賢在樓主答應明沁雪的條件之後,就知道自己這件事做的不得樓主之心。趕緊找補的,親自去動手不一會兒,就把乾淨的茶壺茶杯拿過來還提了一壺清水。殷勤的將旁邊的小泥爐加了兩塊炭,把清水壺放上去。
樓主擺擺手:“你們都退下吧,貴客麵前,不可無禮!”
這樓主除了臉上罩著個青銅麵具看不清麵貌,但整個人體現出來的也是光風霽月,雅意林壑,甚至不用摘下麵具,也能知道麵具下必然是一張俊逸風華,超凡脫俗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