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正準備進屋,突然馬車裡傳來一聲:“阿爹?”
秦幕昭腳下一頓。
所有人都頓住了腳步。
秦幕昭似乎這時才想起來,馬車裡還有人。
他向車夫一使眼色,車夫把馬車簾撩開。
馬車裡的兩人正探出頭來,同樣怯怯的眼神看著秦幕昭。
一雙雙目光看過去。
這不就是那一天在府門口的那對母子嗎?
阮心蓮母子!
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了!
秦老夫人皺眉:“昭兒,這是怎麼回事?”
秦幕昭不覺有些心虛,他輕咳一聲,才有些尷尬地道:“是這樣,寶兒他……他是我的骨肉,所以,他和他娘親要住到府裡來!”
柳氏身子一晃,臉色變得很難看。
京城人人都知道,定遠侯秦幕昭後院裡就隻有正夫人,連小妾都沒有一個。
誰不羨慕柳氏能得定遠侯的深情?
定遠侯有二子二女,都是嫡出。
除世子秦旭然,嫡女秦婉姝,次子秦淮然在外求學,次女在七歲時早夭。
這是讓人羨慕的一家人,秦幕昭更是深情重情的典範。
然而,深情?重情?
嗬嗬,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兒子,這就是一個響亮的大巴掌,把她的臉都抽腫了。
以前有多少人羨慕,現在就有多少人暗中偷笑。
這對母子在府門口鬨的時候,柳氏不是沒有預感,尤其是阮心蓮還能說出秦幕昭身上的胎記。
可是,官府沒認定,秦幕昭沒承認,柳氏也一直自欺欺人,現在,欺不下去了。
秦旭然的臉色也很難看。
這突然多出一個這麼大的庶弟,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出現的,這是唯恐彆人不知,唯恐家醜不傳嗎?
他是絕不會承認這個弟弟的!
秦老夫人重重哼了一聲。
秦幕昭老臉一紅,他經營這麼久的形象,就因為這對母子,便毀了,他心裡也一肚子火氣。
但是,皇上把他叫進宮中斥責的時候,可特彆提過這對母子的安置,要他帶回府中。
這說明什麼?
說明這是聖意!
說明他不能拒絕!
說明這對母子不能死在他的後院!
也說明這對母子將會在他的夫人兒子麵前一次次提醒他們,他曾做下的荒唐事!
秦幕昭覺得自己也很無辜。
那些欽差在外,哪個不是享受地方上的好處?美人美酒,金珠玉器,字畫寶物?
而且,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不會有誰捅出來。畢竟,東夏律,行賄與受賄同等。
他錯隻錯在誤信了秦知政,不知道那個草包這麼點小事也處理不了!要不然,他就親自處理了!
本該死的兩個人,現在過了明路,不但死不了,還得帶回來添堵。
可是,事是他做下的,這個委屈他不能喊!
他看向柳氏。
柳氏也看向他。
目光幽怨中帶著失望,悲絕中帶著被背叛的萬箭穿心般的痛苦。
秦老夫人道:“青蘿,如今是你主掌中饋,這兩人,你給安置了吧!”
柳氏柳青蘿隻覺得自己一口牙都咬碎了。
她不但要接納這對母子,還要親手安排他們的住處?
但是婆母發話,她心中縱有萬般委屈,此時也不能說什麼,低聲應道:“是!”
秦老夫人轉過頭來看她,在她手上輕輕拍了拍,道:“昭兒這幾天吃了苦頭,人都瘦了一圈,你也安排人給多燉點補品!”
柳氏明白了,婆婆是在點醒她,人到了後院,就落在她的手裡了,還不是隨便她怎麼管?
但是現在,還在大門口。
因著定遠侯府今日熱熱鬨鬨的,又一大幫人在門口迎接,引來一些人圍觀。
此時若是鬨起來,丟的是定遠侯府的臉。
阮心蓮已經牽著寶兒下車了。
她一直長在山中,也不懂什麼禮儀,聽說見那些高官大戶人家的主子都是要跪的,所以趕緊拉了寶兒一起跪下,說道:“寶兒,給爹扣頭,給奶奶磕頭!”
兩人在門口這一跪,分外打眼。
就算記憶力再不好,也還記得不久前侯府小金孫百日宴出現在府門口,驚動大皇子四皇子針鋒相對的一對母子。原來這果然是秦侯爺賑災時候養的外室啊!
老夫人臉色一沉,淡淡地道:“你還是先叫老夫人,侯爺和夫人吧!”這畏畏縮縮的樣子,真是晦氣。
看看那個孩子,八歲了,呆頭呆腦的,像隻呆頭鵝一般,什麼都不懂,行禮都不會,隻會胡亂磕頭,這偏還是她的庶孫,晦氣!
想想她的寶貝孫孫旭然和淮然,五歲時候就能規規矩矩地行禮,做得有模有樣了!
這一對比,再看這對母子,就哪哪都看不順眼。
她不滿地瞪了秦幕昭一眼。
都是有孫子的人了,做事不能沉穩點?
這麼一對母子,養在外麵就好了,隨便弄個宅子,買兩個粗使婆子,又能監視又能照顧,也不用帶到主宅來給人添堵。
就當養了外室。
京城裡不少男人這麼乾!
不對,幕昭本來就養著外室,隻是瞞著柳氏,瞞著所有人而已。這麼些年過去,他一直好名聲在外,這也讓她這個做母親的甚是驕傲,她的兒子,處事縝密,做什麼事都能做得很穩妥!
定遠侯府又不缺這點銀子,也不缺這所宅子,一個兩個是養,三個就不是養嗎?
蠢!
秦幕昭何嘗不想當外室養在外麵?可他敢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