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她不是原身,不應該和原身有同樣的情緒才對。
可此時她心中湧動的就是如此,就像當初做任務回來,發現親人遇難,她心中升起的想要毀天滅地的心思。
她都沒見過裴漪!
沐清瑜努力壓製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情緒,這種情緒很不對勁,但她又很清楚,這就是她自己的情緒,並不是原身的,她到這個世界來時,原身是真的死了。
她低聲道:“娘親,瑜兒帶你回家!”
她打開包裹中一塊乾淨的白布,鋪好,一塊一塊地撿起棺中屍骨,放在白布上,顱骨二十九塊、四肢骨一百二十六塊,軀乾骨五十一塊。
一點也沒有遺漏。
而後,她認真地將白布包好,背在背上,這才對邱竺道:“填回去吧!”
邱竺下意識又吞了口口水,今夜的經曆讓他的心情也甚是複雜,奇怪,之前的害怕和少許的恐懼全都不見了,此時,他心中隻有肅穆和對幫主感內身受的悲傷。
他將棺蓋合上,又把旁邊的土都填回去。
墳包還像之前的墳包,隻是裡麵已經沒有屍骨了。
土是新土。
但是,這裡這麼偏僻,隻怕守墓人三五個月都不會走到這邊來,而不走過來,根本看不見這裡的墳。
邱竺是個謹慎的,他想了想,從遠遠的地方鏟了成塊的草,蓋在新土上。
“不會有人發現的!”沐清瑜覺得不必多此一舉,給沐明遠十年八年,大概都不會想到這座墳,也不會想到這墳有人動了。
畢竟,裴家人不知道這是裴漪的墳,這裡沒有墓碑,也沒有標識,誰會知道呢?
邱竺道:“我知道,不過,還是恢複原樣的好,萬一陰差陽錯有人看見了,也會給幫主添麻煩!”
沐清瑜道:“嗯!”
她留鄒竺在身邊,也是因為他細心謹慎。
邱竺動作快,不一會兒,那土堆上便蓋了一層草,蓋住新土,即使走近,不注意看都發現不了異樣。
兩人離開墓園,守墓人睡得正香,壓根不知道有人來過。
這時候已經四更,沐清瑜也沒想著回城。
離這三裡左右有個莊子,是當年裴霽給裴漪的嫁妝中的產業。
沐清瑜收回後,雖說後來都讓裴霽打理,但是她是先來過的,莊子裡的人都認識她。
莊子收攏了當初威武侯府的一些老人,既是安頓那些真正的忠仆,也讓裴霽在麵對那些老人時重燃鬥誌和希望。
見小小姐大半夜的前來,這莊子的負責人簡安平立刻親自過來了。
以前這莊子就是簡安平打理,打理得好好的,但是孔宜佳接手後,當然是要安排自己的人,就把簡安平趕走了。
還是沐清瑜要回裴漪嫁妝後,裴霽接手,才把簡安平找回來。
簡安平道:“小小姐,您這半夜過來,可是有事嗎?”
“沒什麼事,麻煩簡叔幫忙安排一個住的地方,我們歇到天亮就走!”
簡安平道:“要不要弄些吃食?”
“弄一些吧,給這位兄弟!”沐清瑜自己不餓,不過,邱竺跟著忙了大半夜,想必餓了。
簡安平去安排了。
莊子裡的主屋,是給裴霽和沐清瑜留著的,平時都有打掃,也不用怎麼收拾,隻叫妻子和兒媳趕緊的送上新的被褥,又鋪墊整齊。
沐清瑜進屋,見房間裡乾乾淨淨,簡平安的妻子十分乾練,兒媳也很能乾。
看著沐清瑜的眼神,都帶著感激和歡喜,服侍沐清瑜洗漱也十分殷勤。
沐清瑜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一家日子都差點過不下去了,更不敢想像還能再回莊子裡為裴府做事。
現在,簡平安夫妻在莊子上,他們的兒子在威武侯府裡當差,女兒也於兩個月前嫁了,家主還贈了添妝。
他們心中對家主,對小小姐充滿感激,平時辦事也是儘心儘力。
沐清瑜溫聲道:“你們也早點去休息吧,這裡不用侍候了!”
婆媳兩人告退。
沐清瑜把裝著裴漪骸骨的白布包放在桌上,拱手拜了拜,便去睡覺。
沐宅。
整個沐宅已經陷入一片安靜之中,遠處傳來更夫鳴鑼的聲音:“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接著是四聲梆響。
已經四更天了。
斜麵的屋頂,一個身影靜靜地站在長簷間的陰影裡。
他的目光默默地看著內院主屋的方向。
他知道,那裡是沐清瑜的臥房。
但是,沐清瑜沒有回來!
一整夜,她都沒回來!
他原本也不是非要馬上見到她不可,可是,明天他就要離京了。
這身影,是楚昕元。
他很早就來了。
傍晚,他知道明天離京,突然強烈的想要見沐清瑜一麵。
其實他不知道見到了沐清瑜,該說什麼,或者,沐清瑜會不會想見他。可他就是想見,強烈地想見。
那老東西問他是不是心中有人。
他明明心中有人,卻不能說!
他在門口就被門房攔住,門房認識他,卻沒放他進去。隻道:“姑娘不在!”
他不信,他沒有再繼續,但也沒有走。
他想,既然出門了,總要回來的吧,他再等等。
這一等,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四更!
她的屋子裡的燈一直沒亮過,可他看著那屋子,卻覺得心中滿滿的安然。
突地,他的眼瞳猛地一縮。
他看見,遠處一個黑影飛快地掠過來,然後,潛了進去。
那人身輕如燕,踏雪無痕一般的身法行雲流水,這不僅是身法,而是有渾厚的內力支撐方能達到這樣的境地。
那是一個高手,頂尖的高手。
楚昕元站在原地,一動也沒有動。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不敢動。
麵對那樣的高手,他的任何動作,都會驚動那人。
哪怕是夜色之中,他仍然能感覺到那人的滿身陰戾的殺氣!
這人帶著殺氣而來,顯然來者不善。
京城,什麼時候有這麼強大到他一看就感覺窒息般的高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