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弦聽了,掀開車簾,招手叫管方過來。
管方一直跟著馬車,此時靜默上前,分外沉穩。
楚景弦耳語幾句,然後再看一眼對麵三樓,這才把車簾放下。
方照逾:“……”
本來若是一個年輕女子單獨私下約見一個年輕男子是不太妥當的,但是,那女子選的地方在這當街,二樓,在街上抬頭可見,光明磊落,坦蕩無私,而且,女子後麵還站著一個丫鬟,男子身後也跟著一個隨從,這就不算單獨相見了。
所以,方照逾覺得這姑娘不錯。
楚景弦道:“好了,走吧!”
方照逾能怎麼辦?他當然是隻能認了。
馬車晃晃悠悠,離去。
樓上,東方墨曄坐下,提起茶壺,倒了一杯水,又給沐清瑜滿上,才笑容朗朗地道:“南齊的事幸不辱命,不過,清瑜你也太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何須宴請?”
“也不全是為了感謝,今日天氣不錯,我這邊也閒著,聽說這家的烤乳豬好吃,想著一個人吃也沒什麼意思,難得你今日也有閒,這不正好,一起嘗嘗這道名菜!”
東方墨曄笑容又加大幾分,她今日有閒,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自己?
真好!
他今天其實也還有其他事,不過,接到沐清瑜的帖子,立刻就把事情推後,哪怕他知道,來這裡也許隻是吃頓飯而已,也許隻是喝杯茶聊聊天,可他卻覺得,那會比他數萬兩銀子的那筆生意有意思多了。
這時,烤乳豬上來了。
那乳豬不大,七八斤的樣子,表皮金黃酥脆,裡麵的肉因為有外皮的包裹,嫩且細膩,豬肚裡塞有很多配料,香氣撲鼻。
還有彆的菜,兩人自是吃不完,不過,還有青鹿和墨池在。
青鹿現在不常在沐清瑜身邊,她年紀雖小,成長得卻很快,頗有悟性,武功的進境也不慢,沐清瑜有意培養她,而她也將沐清瑜當成榜樣,常出門去辦事。
但隻要回來,她還是第一時間就到沐宅,以沐清瑜的丫鬟自居!
此時,青鹿主動承擔起片肉的工作,墨池沒能搶到,以至於怨念地看了她好幾眼。
青鹿才不在意,一把小刀在她手中玩出了花,一刀一刀地,將乳豬片開。
一桌菜,十分精致,看著就讓人有食欲。
這時,掌櫃的送了一壇酒過來,那酒壇身精美,上麵還印著禦字樣。
竟是禦酒?
沐清瑜好奇:“我記得我要的不是這種酒。”
掌櫃的陪著笑道:“姑娘可莫跟在下開玩笑,便算姑娘要這種酒,小店也弄不來呀!”
“那這是哪來的?”
掌櫃的道:“這酒是有人送給姑娘的。”
“誰給的?”
掌櫃的道:“是個年輕人,托在下帶給姑娘一句話:‘前日得好酒一壇,知姑娘宴客,以此助興!’”
他忙道:“哦,對了,那送酒的人還在!姑娘要見嗎?”
沐清瑜看一眼那酒,笑笑道:“既蒙厚賜,自是要見一見的!”
掌櫃的道:“那在下這就去叫人!”
掌櫃的離開。
東方墨曄笑看她:“清瑜的朋友真貼心!”
沐清瑜笑了笑,道:“的確,這酒可比我準備的酒要好!”
東方墨曄道:“不知道你這位朋友是誰?”
“見到不就知道了?”
沐清瑜其實也不知道是誰,雖然她心中也有猜測。
門又開了,掌櫃的帶著一個年輕人走進來。那年輕人麵容方正,眼神沉凝,甚是穩重,走進來之後,對著沐清瑜抱拳行禮,聲音恭敬:“沐姑娘,我家王爺今日有要務在身,得知姑娘宴客,特命在下送來一壇好酒,以助姑娘與尊客酒興!”
沐清瑜道:“替我多謝你家王爺!”
管方道:“是!”
又道:“姑娘,在下先告退了!”
管方離去,東方墨曄輕笑起來,道:“楚景弦呀,這位七殿下真是個妙人!”
沐清瑜也笑,道:“七殿下人很好!”
“既然送來了,那就嘗嘗吧,正好還沒有喝過禦酒呢!今日可是沾了清瑜的光!”
沐清瑜笑道:“你這話我就不信了,你可是幾位皇子的座上客!”
東方墨曄朗朗一笑,道:“那些都是生意上的往來,算計多於親切,更何談朋友之誼?哪怕山珍海味,吃在嘴裡也不是那個味兒。”
沐清瑜笑了,道:“你這麼說,那是我的榮幸!”
東方墨曄看著她的笑臉,一時也不知道自己的話意她是真的聽進去了,還是隻是客套。不過也不著急,來日方長。
管方離開酒樓,便立刻追上了楚景弦的隊伍。
透過車窗,他道:“主子,辦妥了!”
楚景弦道:“嗯!”
“沐姑娘說多謝您!”
楚景弦失笑,揮揮手,管方便立刻退回之前的位置。
方照逾聽了個大概,但卻聽得不那麼仔細。他在心裡暗暗好笑,現在的年輕人真會玩!
不過想到即將要去的地方,他心中的笑意又變成了苦意。
敬王府定王府離的並不遠。
在方照逾的萬般不願之中,還是到了地方。
楚景弦一揮手,封銳便將那血淋淋的人扔在門口。
經過的路人剛開始嚇了一跳,這人身上都是傷,似乎也太殘忍了些。什麼仇什麼怨呐?把人打成這樣還扔在大街上!
接著就聽到封銳的喊話,那些人的臉色頓時都變了。
同情變成了厭惡,憐憫變成了憎恨,立刻就罵起來:
“還是打的太輕了,這種人乾嘛要給他留一口氣?直接打死!”
“西唐到底給了他多少好處?要把這臉丟到西唐去?”
“這樣的不孝子孫,就不怕他的祖宗十八代從地底下冒出來把他掐死嗎?”
“身為東夏人,竟能做出這種事,他還有什麼臉活的?”
“打死他,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做東夏人。”
“賣國賊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