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鄴想將人攆出去。
可他不能這麼做。
他隻能忍著心中的咬牙切齒,強行擠出一個笑臉來,道:“七弟說笑了,大哥這裡雖然沒有什麼家底,但是湊一湊大概勉強能湊出這些錢來。這是為了七弟的差使,做大哥的義不容辭!”
“大哥這麼仗義,小弟感激不儘!”楚景弦作勢一揖!
楚成鄴心裡滿是憋屈和惱怒。
這個該死的老七,明目張膽地訛詐他,威脅他,可他毫無辦法。
他也的確怕楚景弦去幫楚雲程。
他心裡暗惱,那些個辦事不力的奴才,那次若是得手,德妃要死,楚景弦要死,楚昕元不死也得脫層皮。何至於今天還被楚景弦在這裡惡心?
所以他當時對德妃動手果然是沒錯的。
這些個皇弟們,表麵看來不參與他與老四之爭,但是現在,他失了老六這個助力,老四那裡還有老八,萬一再有人跳到楚雲程那邊,他總歸被動。
他又安慰自己,能拿銀子解決的事都不算什麼大事。
現在憋屈,等他登上大位,會一件一件討回來的!
現在付出的銀子算什麼?以後整個東夏都是他的!
楚成鄴出去了,楚景弦也不在意,他仍然愜意地喝著茶。
不一會兒,楚成鄴回來,手裡拿著一疊銀票。
十萬兩銀子著實不少。
但是,不論是楚雲程還是楚成鄴,都不缺這點銀子。
他們經營那麼久,不說宮中的賞賜,便是手底下的私產,也富足得很。
他心中還是覺得不甘,拿著銀票,走到楚景弦麵前的腳步非常的慢,一步一步,每一步踩的都是他自己的心尖。
這是他的銀子。
十萬兩,他可以養出一百死士。
可以養出五千精兵,用著他們三年的軍餉器械夥食。
可以拉攏幾個朝臣。
可以養一堆美女。
……
可以做多少事啊!
可是,現在卻隻能拱手送到楚景弦手中。
他心中能舒服嗎?
可是他沒辦法。
如果用十萬兩銀子就能買楚景弦一個兩不相幫,也不算吃虧!
他將銀票遞過去,臉色有些臭:“七弟,這是你要的十萬兩!”
楚景弦揚聲叫道:“方大人!”
之前借口避出去的方照逾其實並沒有走多遠。
他覺得今天發生的這一切,詭異又怪誕,但是,由七皇子這個紈絝做出來,好像又很正常。
隻是他今天好像聽了太多不該聽的,還是人老了,反應慢啊。
他應該早一點避出來的,這樣,他就可以什麼都不聽。
不過他也知道,就算他想早一點避出來,隻怕也避不出來。
七殿下擺明了是拖他下水!
他都不知道該恨七殿下,還是該苦笑了!
此時聽見楚景弦的聲音,他想,這是事情要結束了嗎?他趕緊快點回去。
跨進廳中,楚景弦指指楚成鄴手中的銀票,微笑道:“方大人,大皇兄仗義疏財,資助咱們十萬兩。大皇兄這樣的高風亮節,是讓本王十分佩服的。方大人把銀票收好,相信有大皇兄四皇兄的鼎力幫助,接下來咱們的差使會順順利利,也不會有什麼不開眼的來搗亂破壞了。對吧,大皇兄?”
楚成鄴咬緊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對!”
方照逾立刻拱手行禮:“多謝敬王殿下!”
楚成鄴此時把方照逾也歸為楚景弦一夥,隻覺得看著就有氣。
剛才拿銀票時候,他和薛先生短暫會了會,薛先生說方照逾這個禮部尚書滑得很,一向中立,今日他在,反倒更好。這樣楚景弦行事也有所顧忌!
他擠出一個笑臉:“方大人客氣!”
楚景弦笑嘻嘻地道:“大皇兄,你就是客氣,一出手就是十萬兩。小弟都被你的財大氣粗給驚到了,要不怎麼說大皇兄雄才大略,是做大事的人呢!祝願大皇兄早日得償所願!”
這句話楚成鄴愛聽,這是十萬兩銀子買了一句祝福?
楚景弦十分貼心地道:“大皇兄,聽說你府門前有個血淋淋的人!”
楚成鄴:“……”
那特麼不就是你帶來扔的,你這是把本王當傻子呢?
楚景弦義憤道:“是誰這麼沒眼力見的,受傷了竟然躺到敬王府門前,難道想訛詐不成?大皇兄,既然你如此看重兄弟情誼,本王這個做弟弟的也投桃報李,幫你把那不長眼的東西清理走。你不用太謝我哈!”
楚成鄴差點慪死,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就有勞七弟了!”
“不足掛齒不足掛齒!”楚景弦笑著搖搖手,說了告辭,和方照逾一起離開,廳外守著的封銳管方等人也立刻跟上。
離開敬王府,楚景弦讓人把那個扔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拖走,仍是遊街,仍是封銳的大嗓門穿過一條條街道。
這人大概做夢也沒想到,他的待遇和之前那些人比,會如此不同。
雖然之前那些主子派出的人也是有來無回,但到底消失得無聲無息,不似他這般,被所經之處的百姓用爛菜葉子小石頭臭雞蛋給砸得麵目全非。
那些憎恨的,憤怒的,鄙夷的目光,還有那些罵他是賣國賊,罵他不配為人的,各種聲音交織,讓他腦子裡一片混亂。
他是個死士,主子培養他就是為主子做各種事的,怎麼是什麼賣國賊?怎麼不配為人?
他不懂,但是他大概知道,他可能做錯了!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
甚至沒等回去關進大牢裡,他就已經死了,一塊憤怒的小石頭恰好砸在他的頭上。原本就奄奄一息的他,那小石頭就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回到公廨,方照逾趕緊拿出那一大堆銀票。
他覺得這有如燙手山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