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禦這話聲音不小,隨行一眾都聽到了,每個人臉色都很難看。
這叫什麼事?
丟臉丟到西唐了?
楚景弦漂亮的眼眸微微眯了眯,黎飛揚許延和他們相隔有一丈五的距離,而且許延聲音壓得很低。
沒看見禮部尚書方照逾就一臉懵嗎?
但是,李澄禦聽見了,不僅聽見了,還聽得清清楚楚。
看來,這位在到東夏京城當天晚上,就離開皇家驛館,去往青樓楚館尋y歡作樂,夜不歸宿的西唐太子,看來並不像表麵看到的這麼簡單。
這幾天,李澄禦要麼玩樂,要麼吃喝,在東夏京城的那些玩樂場所,如魚得水一般。
但他身份特殊,楚景弦既然身為接待使,也不能真讓這位西唐太子自由活動,不管不問。
這不,今天他還是按照慣例,去皇家驛館見了李澄禦,表示對這位來使的關心。
李澄禦剛從外麵晃蕩回來,滿麵春光,唇角快揚到天上去了,一身脂粉氣眼神迷離,還帶著幾分回味無窮的樣子,著實是讓人上頭。
這放浪形骸無所顧忌的樣子,也就是他是西唐太子,一身貴氣,長得也算不錯,要換了另一人試試,這就是油頭粉麵讓人不齒了。
李澄禦一見他就笑:“啊唷,東夏七皇子,你怎麼有空來本太子這驛所?”
他是來使,卻既不關心什麼時候東夏的皇帝會接見他,也不關心楚景弦這個接待使對他看重不看重,就好像隻是換了個地方繼續他享受的生活。
楚景弦隻是例行詢問,以展現東夏的禮儀,一番寒暄和商業互吹之後,李澄禦便表示,玩的地方,他倒是去了不少,聽說東夏京城對於吃食也是甚有研究,七皇子身為地主,不如好生介紹一番,正好,他來了東夏京城四五天了,還沒有好好品嘗東夏的美食呢!
他還大手一揮,讓跟隨楚景弦一起來的東夏官員一起,說人多熱鬨。
這西唐太子來到東夏後提出的唯一一個並不出格的要求,所有接待來使成員中,包括楚景弦,自然也不會在這點小事上掃興。
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出了門,之所以來到漪雲樓,還真不是楚景弦介紹的。
是方照逾有一次在漪雲樓無意中吃到了李元慶親手炒的一盤菜,一直念念不忘,今天這麼好的機會,自然是把最好的介紹出來,外邦來使吃著滿意,東夏也有麵子不是?
方照逾的誇讚和極力推薦,楚景弦自然不會拒絕,他也覺得漪雲樓的一切都好!
誰料到,竟然會在剛進門時就遇上這樣的事?
李澄禦的戲謔輕嘲就像打在臉上的一巴掌似的。
許延怔了怔,忍不住反駁:“本酒樓的吃食並無任何問題,在下剛才看過了,那蒼蠅身上乾涸,早已死去,沒有沾上油與水,這說明這蒼蠅並不是菜裡的。”
他們所在的位置此時是大堂,一聽這話,那些大堂的食客們都朝這邊看過來。
什麼?蒼蠅?
菜裡的蒼蠅?
那他們吃的菜?嘔!
這還了得?
黎飛揚目光一掃,對眼前的境況也很無奈,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這種明知是被人栽贓卻無法洗脫的事,是做酒樓和吃食生意人最無奈也最常見的招數。
隻是沒想到七公主這樣的身份,竟然夥同帶來的人對一家小小的酒樓做這麼齷齪的事!
有人嚷嚷道:“我沒有聽錯吧?酒樓的飯菜中吃出了蒼蠅?”
“退錢,必須給我們退錢!”
“沒想到這酒樓看著乾淨,竟然這麼臟!”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我呸,菜賣得這麼貴,竟然還吃出蒼蠅來了,這還有天理嗎?”
“早就聽說一些酒樓外表光鮮,其實裡麵齷齪不堪,沒想到竟然讓我們給遇見了。”
“這萬一把人吃出個好歹來,你們就不會良心不安嗎?”
“呸!都是奸商,有什麼良心?要有良心,就不會做這種事了!”
“可憐我慕名前來,什麼都沒吃呢,就先被惡心到了。”
“找他們賠!要不賠就去告官,把他告得傾家蕩產!”
“……”
眾人七嘴八舌,都是因為蒼蠅引起的同仇敵愾。
黎飛揚忙道:“諸位誤會了,這件事不知道真相如何,待會本酒樓都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本酒樓童叟無欺,做的是誠信,做的是口口相傳的口碑。絕對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如果是本酒樓的責任本酒樓絕不推卸,但若是有人借機要對付本酒樓,從而栽贓陷害,本酒樓也絕不怕事。還請諸位給些時間,待在下,先去處理此事!”
他團團作了一個揖。
可是此刻群情激憤,誰也不聽他的,他們心中已經冒出了無商不奸的先入為主的想法,彆人輕易難以改變。
黎飛揚不禁抹汗,這情況,真的撐不住了,隻能去請姑娘來了。
“各位!”
一個清越的聲音如同盛夏的一瓶冰水,那每個人心中一清。
說也奇怪,那聲音並不大,卻清清楚楚的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
哪怕正吵嚷著要退錢,或者再罵酒樓喪儘天良的人。
整個酒樓頓時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聲音來處看去。
樓梯上正款款的走過來一個淺藍衣裙的少女,她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臉容精致如畫,神色淡定從容,帶著一股沉靜的氣息。山一般的端莊,水一般的澄靜!
原本心情煩躁,覺得被酒樓欺騙,覺得他們可能吃下了很多臟東西,不知道會不會生病,從而想找麻煩的;
還有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看戲不怕台高,希望事情往難以控製方向發展的,讓他們過足看熱鬨心思的;
或者是因為以雲樓飯菜精美,覺得事情可以網開一麵的;
以及有各種心思不足與外人道,還想一會兒乘火打劫,渾水摸魚的,此時在那短短的兩個字中,竟然都有瞬間的停頓和發愣。
這姑娘長得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