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門被推開,一抹藍色映入眼簾。
年輕公子立刻起身,拿袖子把嘴巴一抹,精精神神地抱拳道:“毅卓見過沐姑娘!”
這年輕公子竟是安太傅的孫子,也就是前幾天和沐雍七公主一起來漪雲樓鬨事的安毅卓。
沐清瑜輕笑一聲,道:“你這身衣服是不想要了?哪有用袖子擦嘴的?”旁邊還放著酒樓特備的帕子呢。
安毅卓毫不在意,笑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家又不窮,我要太給我爹省銀子,我爺爺都要罵我小家子氣!”
這是什麼邏輯?
沐清瑜習慣了他的隨性,道:“挨了十板子,不好生養傷,又急著見我有什麼事?”
安毅卓笑嘻嘻:“南城都司是個很有眼力見的,板子打的看著嚇人,其實不太重,再說我早有準備,沒怎麼傷著。沐姑娘,我還是想去青州大展身手,你就答應了吧!”
沐清瑜無語道:“你得搞清楚你的身份。你是你爺爺唯一的嫡孫,被他寄予厚望。青州貧瘠,災多民苦,那邊的事不好做。我能同意,你爺爺也不能同意啊!”
安毅卓道:“隻要姑娘你同意了,我自然能讓爺爺同意!”
沐清瑜不解:“你的身份正經走科舉,也不過兩三年時間就能嶄露頭角。濟寧堂說到底隻是一個民間組織,薪酬也並不是很高遠,遠沒有科舉前途廣大。你要放著大好前途不要,去濟寧堂做一個默默無聞的管事?”
安毅卓沒答,坐下拈筷子吃菜,又問沐清瑜:“吃過沒?也吃一口?”
沐清瑜看著桌上好幾副碗筷:“你還請了彆人?”
不對呀,請了彆人,自己先吃上了?
安毅卓道:“沒有,就是備在這裡!”又道:“漪雲樓的飯菜真好吃,你說我什麼時候也能讓李大廚親自給我做上一桌菜,讓我一個人吃個痛快呀。”
沐清瑜好笑:“李大廚要真是做上一桌菜,你一個人吃得完嗎?”
“那必須吃得完啊!”安毅卓口水刺溜一下就流出來了,雙眼放光,“你這麼說是不是說我有機會?說吧,什麼條件,隻要我辦得到!”
沐清瑜無語道:“你就為了一口吃的,這麼輕易要把自己給賣了?”
“那人是一口吃的嗎?那是一桌,而且是李大廚親自下廚!”安毅卓笑嘻嘻,仿佛馬上就能吃上心心念念的美食了。
沐清瑜道:“好了,言歸正傳,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安毅卓神色沉斂了些,道:“走科舉可以位極人臣,不過,這條路黑暗又曲折。而我去濟寧堂,就可以做更有意義的事,去幫助那些真正可以幫助到的人,而不是在官場上汲汲營營,和人勾心鬥角,無謂的浪費時間!”
沐清瑜搖頭笑了:“你真的想的不是這樣的吧,還有什麼彆的隱情?”
安毅卓臉色略略一滯,看看四周沒說話。
沐清瑜道:“放心,此間說話,外麵聽不到!”這間屋子的隔音極好,一般人也訂不到。
安毅卓這才道:“沐姑娘,你不在官場,甚至不涉朝堂之事,所以有所不知!就算我走科舉,也未必能一展抱負,如今,朝堂上久久未立太子,幾個皇子勾心鬥角。我和父親爺爺偶爾談論朝局,我也算是看透了。他們都隻為自己的利益,完全沒考慮過朝廷的利益,也罔顧東夏的利益,更彆提去為百姓著想。他二位不論是誰登上那個位置,都未必是百姓之福。像我們這樣的人,既不會成為他們的心腹,也不會成為他們所倚重的人。”
他看著沐清瑜,聲音是透著無奈:“你說我即使走科舉,為了在夾縫中求生存,是不是得絞儘腦汁,費儘心力。我把我的精力和智慧全都用在這裡,我還有多少精力去做彆的事呢?”
他的神色有些沮喪,這些話他不該說,畢竟,沐清瑜與朝堂毫無關係。那其中的彎彎繞繞,沐姑娘也未必願意聽,更未必能感同身受。
沐清瑜挑了挑眉:“如今朝堂上也不完全是皇子黨,你是不是太悲觀了些?”
安毅卓苦笑道:“其實我爺爺早有退隱之意,如今的朝堂,從……到那兩位呼聲極高的皇子,根本沒把老百姓的命當命,青州的那些災情,死去了多少百姓啊?又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不止青州,東夏這幾年,哪個州沒鬨過幾次災?可你看朝廷撥出了多少賑災銀子?七年前,雍州大災,數萬百姓身死,十多萬百姓流離失所,朝廷僅僅潑出一百萬兩賑災銀,大皇子負責賑災事宜,最後隻有十萬兩到了災地,百姓活不下去,激起民變,朝廷派兵鎮壓,又誅殺了數萬災民……”
他一口氣說了好幾件大事,這些大事,都是東夏這十年內發生的,朝廷撥的銀子不夠不說,還被層層克扣,到災民處已經所剩不多,幾乎每次賑災都會引起民變,每次民變都會有大軍鎮壓。
他最後道:“你看,這次青州災情,濟寧堂所花的銀子都比朝廷賑災的銀子多。你說朝廷有把百姓放在眼裡嗎?”
沐清瑜同意,她道:“你說的對,百姓的日子是苦了些!我們都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我開辦濟寧堂,東方公子開辦的墨氏義善堂,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是幫到了一些需要幫助的百姓。但真的能解決百姓的問題嗎?哪怕我們投入再多。隻要朝堂的方略不變,我們所能做的就有些,所以真的要改變,不是我們做多少實事。而是朝堂的方略是否能讓百姓有活路!”
“所以你的意思是……”
沐清瑜道:“你的想法是好的,心意也是好的,心中的抱負也是一腔熱血。但你想錯了!朝堂**,官員屍位素餐,權奸當道,那朝堂的方略,隻會於百姓更加不利。我們的努力有些時候其實沒改變什麼。真正要改變的,不是那個**的朝堂嗎?有更多如你一樣有熱血的官員進入朝堂去,哪怕所提的十條建言隻能被采納一條,朝堂也會慢慢的改變。”
安毅
卓若有所思,神色卻顯得更沮喪了。
沐清瑜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東夏這個皇帝,並不是什麼好皇帝,但是那大皇子四皇子,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按她的想法,這一些人不行,就換一批。
不過這想法說出來是要嚇死人的,哪怕安毅卓,就算對朝堂不滿,也不會產生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這個時代的思想局限了他們,忠字在他們的心中還是根深蒂固的。她自然不會說出來。
沐清瑜不涉朝堂,但是這幾年,因為生意的關係,她所做的事可不少,認識的人也不少。
像安毅卓這樣和她成為朋友的,那是誌趣相投。
但她的人脈並不僅是安毅卓這樣的。
安毅卓以為她不在朝堂,對朝中的事就所知甚少,那就錯了。
朝堂的事隻有她想知道和不想知道,沒有她不能知道的。
也由此可見,從皇帝到皇子之間,果然都隻盯著那個位置,對於京城的掌控能力並沒有那麼強。沐清瑜覺得,如今這時機,大概有人要動手了。
不過朝堂的事,她可不摻和!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