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瑜輕噝了一聲,卻不是驚訝,問:“有何依據?”
“依據自然就是,我們動用了許多人手和資源,隻能查到他十二歲以後的軌跡!”
沐清瑜不問了。
吳蕭然說動用了許多人手和資源,說明他能用的辦法都用過了,一個人隻要存在,總不可能一點痕跡不露,除非一直生活在人跡不到的深山孤島。
但墨氏家族的子弟,雖然會參與曆練,遊學天下,那也是成年後。成年之前,都在家族的庇護之中。
那十二歲中舉,而且名次靠前的子弟,更不可能毫無痕跡。
吳蕭然問道:“你好像並不意外!”
沐清瑜道:“和我的猜測差不多!”
“為什麼會這麼猜?”他沒提供消息之前,憑本能和直覺嗎?
“你不覺得,他到東夏後做的事,都是很有目的性的嗎?”不查不知道,鹽引,糧商,傾雲樓,漕運……
他曾笑言要立誌做皇商,但他卻不是南齊的皇商!
吳蕭然眨眼:“那和咱們有什麼關係?”
沐清瑜輕輕歎道:“度假山莊!”還有她博望山的鹽礦。但鹽礦之事好處理,度假山莊卻是從建成到開張,皆有東方墨曄的參與,她若真想避開,就隻能讓利避暑山莊,卻無法把東方墨曄剝離出去。
吳蕭然明白了,他勸道:“就算他是東夏人,但也未必會做於東夏不利之事。你是不是太過多慮?做生意和誰合作不是合作?有些人願意把自己的一切展示在人前,有些人願意藏頭露尾,個人習慣而已。就算他有目的,想做皇商,那也無妨!”
沐清瑜沒說話,隻是捏著麵前的茶杯,杯中已經沒有茶水,她白生生纖細修長的手指捏著那隻細白瓷杯,明明隻是普通的物什,卻似乎因為是在那樣一隻手裡,而顯得身價倍增。她幽幽地道:“的確,應該無事吧!”
隻是她心中還是覺得有些不對。
這個人,太過神秘。
她還記得,他初見她時,便一口道出她不是她,而他要的,是一份起死回生術。
她沒有,那時,她能看見他眼底深處的絕望。
那個眼神,她一直記在心裡,也因為一直記得,所以結合如今的這些資料,她覺得自己已經越發接近真相了。
雖然這真相未必與她有關,也未必於她有礙。
可她不想真有事的時候,自己措手不及!
這件事隻是一個小插曲。
如今千陌幫發展愈發大且完善,要處理的事自也不少。
吳蕭然早將葉淨浧打發出去辦事,此時,從另一遝消息中抽出一張,笑道:“那皮猴子為了當你徒弟,還真夠拚的!”
沐清瑜接過,看了一眼,道:“他若出色,我也不介意多個徒弟!”雖然她原本沒這麼想過,不過,現在為止,葉淨浧各方麵都還不錯!
這葉淨浧少年銳氣,做事卻銳中有細,假以時日,還是能擔大任的!
她看吳蕭然:“等他回京,告訴他一聲,我答應了!”
吳蕭然難得地露出一個驚訝又豔羨的眼神,道:“那皮猴子還真行大運了!”
沐清瑜失笑:“你這話是不是太誇張了?我是收徒弟,又不是選幫主繼承人。再說,你這一副表情是什麼意思?這幫主之位,若你有心,我一早讓給你。他有什麼好讓你羨慕的?”
吳蕭然搖頭,意味深長地道:“你不懂!幫主之位要來做什麼?我現在累得跟狗一樣,我是為了幫主之位嗎?我是為了在忙碌之中感覺到活生生的氣息,你讓我當副幫主也好,讓我當賬房先生也好,讓我當雜役也好,總之這三年,我肯定是要做實事的!”
兩人閒聊一會兒,在閒聊中卻又把幫中幾個月的計劃都敲定了。
這時,又有人送來了一份消息。
兩位幫主在議事的時候,能直接送進議事廳的消息,便是較為重要的事。
吳蕭然出門,接過那小小的竹筒,由飛鴿帶來的竹筒極輕極小,吳蕭然走回,遞給沐清瑜。
嬰兒手指般長短粗細的小筒裡,一張薄如蟬翼的紙被抽了出來。
沐清瑜看著上麵的字跡,眼神一凝,繼而猛地站起。
吳蕭然還沒見過她這麼失態的樣子,拿眼看她。
她卻一句話也沒有說,眼神裡是掩不住的激動之色。她匆匆對吳蕭然道:“派幾個一流高手前往南境,替我保護一個人!”
晏晚齋,是京城頗有名氣的風雅之所,因裡麵裝修時的定位便是以閨中夫人小姐們常來休憩遊玩之所,所以無一處不精致雅趣,處處皆透著女兒家喜歡的風格趣味。
裡麵菜式精美,酒水清甜。花香馥鬱,亭台樓閣軒廓廊牆映於綠樹之間,池塘之側,假山之畔……
三步一景,五步一畫。
因京城僅此一處,京城閨中夫人女子也甚喜這裡的清靜雅致,生意倒也不錯。
當然,能進這裡的,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和夫人!
此刻,晏晚齋的東閣,甚是熱鬨,不少車馬來到,停下後,從馬車裡扶下一位位夫人小姐,連同她們身邊帶著的丫鬟們,這雅致之所也更多了幾分人氣。
這兒在辦一個小宴,明麵是由寧山公府嫡女陶嫻君為主家,但實際上,是敬王妃江欣彤想起未出閣時的舊友,故由寧山公府嫡女出麵,請了京城中不少閨秀前來小聚。
當然,所有的閨秀於此時都是幌子,她真正要請的人,是明沁雪。
也不是她要請,而是敬王讓她去請。
自嫁為嫁王妃後,她的身份地位完全不同於往日,出入之處,也皆是貴婦命婦所出現的地方,那些貴婦命婦,以前讓她豔羨,現在,卻安然而鎮定地接受她們的行禮。
她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
她也知道,很快,她便不僅隻是一個王妃。
父親說過,從定遠侯府門前出現認親事件,且確定那女子和小兒的確沒有找錯地方,但皇上卻輕拿輕放來看,大皇子成為太子的可能已經九成定了。
若皇上無此心,當時把定遠侯按律處置,定遠侯一門固然少不得流放千裡,而大皇子失這助力,也無緣太子之位。
但皇上護住了定遠侯,實際上護的不是定遠侯,而是未來太子和他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