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岩聽見裡麵開始嘰嘰喳喳地小聲討論起來,全都是不加掩飾的向往和期待,他皺了皺眉。
不過很快又舒展開來,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呢?他也隻是個下人。
他沉沉地道:“你們此去,是去見黃楓少爺,記住了,誰若叫錯,不但沒有富貴日子,還會被杖斃,這是老爺的命令!”
幾個丫鬟吃了一驚,杖斃兩個字光是聽著,就滿透著血腥淩厲之氣,叫人害怕。馬車裡的輕笑聲一頓,過了一會兒,一個丫鬟怯怯地道:“秦大哥,黃楓少爺是誰?”
秦岩皺著眉,還是道:“你們沒有聽你們的父兄們說過嗎?黃楓少爺小時候不慎走丟,如今好不容易尋回,老爺很高興。但是,黃楓少爺畢竟過了苦日子,一時不能習慣沐府裡的富貴,老爺的意思是讓黃楓少爺先在彆院住宅一段時間,以後再接到府裡!”
有個丫鬟自作聰明地道:“我明白了,如今大少爺出了事,黃楓小少爺找了回來,怕夫人見著黃楓少爺,就會想到大少爺,這才讓黃楓少爺先住在彆院!”
秦岩心想,這個說法倒是不錯,但卻冷哼一聲,板著臉道:“你好大的膽子,主家的事,豈是你能隨便猜的?就算是事實,也不可以說出來,不然,夫人那裡有你們好看!”
四個丫鬟對視一眼,這點她們知道,沐雍少爺都被流放了,所以老爺才費力找回黃楓少爺,定是這樣,那以後黃楓少爺就是唯一的少爺了。
她們齊聲道:“我們定會侍候好黃楓少爺,秦大哥放心!”
秦岩敲打過她們,相信一會兒即使她們看見了人,也不敢隨口亂叫,這才輕哼一聲。
沐家的彆院是後來沐明遠讓人置下的,已經空置了十餘年,地方略顯偏僻,但正是這偏僻,才越發顯得安全。
此時的沐雍前會兒剛剛完成某項他喜歡的活動,愜意地摟著個彆院的丫鬟喝著小酒,那丫鬟笨拙地服侍,還不時被沐雍上下其手。
他額頭上原本就刺了個囚字,不過在回程的路上,秦岩已經找到人,把他頭上那塊皮給剜了。
醒來後的沐雍又疼又氣,把秦岩踹了好幾腳,還拔刀把那個動手的大夫給砍了,都是秦岩善的後。
現在頂著一塊疤,雖然有些難看,可比起那個囚字,卻又要好許多倍。
沐雍的神色百無聊賴,反倒是那些下人丫鬟們戰戰兢兢。
這位主子以前也到彆院來住,帶著一群人,稍有錯處,被當眾打死的也有。
都是簽下賣身契的,死了也白死,連個喊冤的人也沒有。
現在這位爺明顯變本加利,以前他愛打人,但不會禍害丫鬟,現在卻是連丫鬟也不放過了。
沐雍伸筷子夾了菜放進嘴裡,呸地一聲吐了出來。
這菜太難吃。
他招手叫過彆院的管事:“不是跟你說了,讓你去四海樓或漪雲樓點一桌酒席?為何沒去?”
管事暗暗叫苦,秦岩送人來的時候交代了,誰敢亂來?去外麵叫上一桌酒席,是怕彆人不知道這位已經回京了嗎?
可他還不能說,隻是道:“今日天晚了,酒樓不肯送,而且來不及,明天早點為少爺去訂!”
沐雍招手,示意管事的走近些。
管事的一走近,他站起,劈頭就一個大耳光抽了過去,抽得管事的頭嗡嗡直響,沐雍已經指著他罵道:“你當小爺什麼都不知道是吧?嫌晚?不送?明天再訂?連小爺也敢欺瞞?”
管事的自管彆院以來,就想著怎麼努力,讓主子看中,好調去府裡。
這次秦岩將人安排在這裡,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好日子要到了,做好這事,以後定能得尚書大人的親眼。然而,才不過半日光景,他已經挨了罵,又挨了打,甚至懷疑自己小命不保!
他捂著臉道:“少爺,不是小人不給你訂,是秦管事有交代,不許彆院任何人出院門一步!”
“秦岩?他算什麼東西?”沐雍更生氣了,他一腳就把凳子給踹倒,在屋子裡轉來轉去,氣恨恨地道:“叫他來見小爺!”
一路上,就是這也不許那也不許。
那時候,他的命都在彆人手中攥著,萬一秦岩撂挑子,他一個人也回不了京城。
現在都到了京城,而且到了自家的彆院,他乾嘛還要受這鳥氣?
管事的訥訥地道:“秦管事很快就會來,少爺您稍等等!”
“等等?為什麼要小爺等他?他一個下人,就是我爹養的一條狗,我沐……沐黃楓還要看一條狗的臉色不成?”
這一路,秦岩都隻許沐雍以沐黃楓之名自稱,先前離去時更是耳提麵命,沐雍雖看不起這條他爹養的狗,但知道沐雍這個名字他是不能用了。
沐黃楓就沐黃楓,早晚會改回來的。
管事的哪敢答話?
秦岩在他眼裡是一條狗,自己在他眼裡狗都不如。
沐雍無能狂怒了一會兒,泄憤地把站在旁邊發抖的丫鬟拉進懷裡,伏在她的頸中咬了一口,又一臉嫌棄:“太他y媽醜了。就不能給小爺找幾個漂亮的?”
管事的急忙道:“在找了,在找了!”心裡卻想著,嫌醜?你之前還拉了兩個進屋去胡天胡地,那時候怎麼不嫌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