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父皇啊,慣會算計人心,他們這些個皇子,一個都沒有逃過。一個又一個,猶如貓狗一般在玩弄。
他定是覺得一切儘在掌握,想放開就放開,想收手就收手!中這世上的事,哪能真的如此麵麵俱到?
刀若拿得不好,有時也會自傷,他這位好父皇,這麼愛玩弄人心,手中的刀握得有點多了。
沈殿聰又道:“今日九皇子上朝聽政,表麵看來極是正常,畢竟他已經十六歲了。但是,選在這樣的時候,其意便太過明顯了些!”
胡逢新喝了口茶,道:“咱們這位聖上啊,是把大家都當了傻子。”
沈殿聰笑:“身在局中人,不知局中事!焉知有一天,你我不在局中?”
胡逢新便不說話了,現在他笑局中人,也許他一樣在局中呢。
楚景弦道:“這些日子應該有動作,外公,舅舅,咱們隻作壁上觀,那些事,牽扯不到我們,如今形勢混亂,保全自身才是最要緊的!”
沈殿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殿下,那個位置,你爭是不爭?”
胡逢新的臉色也肅然起來,兩雙眼睛都看著楚景弦。
楚景弦輕歎了口氣,道:“如今我爭或不爭,這不是最重要的。隻要那個位置不落在殘暴狠戾的人手中,我亦願意儘心輔佐。舅舅,外公,你們知我,從小我就不喜歡那些算計人心的事!”
沈殿聰也歎氣,道:“你母妃亦不希望你卷進去,她隻希望你能活得輕鬆快樂!”
胡逢新道:“可你的身份在這裡,有時候你若不爭,有人逼著你去爭,便是生與死。你想清楚!”
楚景弦淡淡一笑:“舅舅,我雖不爭,但自保之力還是有的!”他眼裡有了幾分淩銳,“那個位置,我未必爭得上,但是破壞之力,也是有一些的!”
胡逢新笑著搖頭:“你呀,少年無畏!不管你爭是不爭,準備工作還是要做一些的,萬一哪天你改變主意,不至於叫我們措手不及!”
楚景弦正色道:“外公,舅舅,不論做什麼事,都要注意自身安全,大皇子四皇子以及他們身後的勢力,都快要瘋了。狗急跳牆的時候什麼都可能做出來。如今入局不是明智的選擇,我已入局,你們暫時與我撇清關係,觀望就行!”
他眼神中帶著幾分深沉的憤懣之意:“南齊大軍壓境,東境情形如此嚴峻,可他們的人,還要對東境守將動手,卻僅隻是為了黨爭,為了他們想要爭的那個位置,那般的瘋狂,卻絲毫沒有想過東境的百姓!”
沈殿聰和胡逢新的臉色便有些難看了。
來自內部的刺殺,結合朝堂上前段時間的形勢,十有**便是自己人所為。
如果魏羌恒沒死,他領軍才能雖不算高,卻善守,東夏又豈會連失數城,打得這般被動?
臨陣暗殺己方大將,這和通敵賣國沒有什麼區彆!
但更讓人失望的,應該是那個皇上。
孔熹也好,楚昕元也好,還有楚景弦,這些都是曾帶過兵,有經驗,有威望的人,且他們的身份,到軍中本就是一種震奮,如今形勢不明,也許失去的不僅止五城,派個這樣的將領領兵出征,一舉收伏失地,難道不是上上之選嗎?
可皇上卻在猜忌與猶疑之中,選了一個不論身份和威望都要差上許多的兵部侍郎。
那邊的形勢,著實讓人憂心。
沈殿聰道:“大皇子完了!皇上為了九皇子,也算是煞費苦心!”
胡逢新道:“我怎麼覺得,四皇子才是要完了?沈伯父,皇上應該會徐徐圖之,如今四皇子那邊失了魏羌恒,就算皇上不出手,大皇子那邊也會痛打落水狗的!”
楚景弦輕嘲:“父皇為老九籌謀那麼久,不隻是大皇兄四皇兄,我們大概也都是父皇在考慮要除掉的對象!”
胡逢新擰眉道:“天家雖無情,但若無錯處,總不至於如此絕!”
沈殿聰瞟他一眼:“你也知天家無情了,怎還如此天真?有句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胡逢新再看向楚景弦的目光中便帶了幾分擔憂:“殿下,相比我們,你更需要保全自身,你若有個損傷,德妃娘娘便也過得不好了!”
楚景弦道:“本王會照顧好自己!”
裴世渂的馬車已經轉過了街道,從這裡往前,再轉個彎,就能到威武侯府門前。
他拽著車窗簾,卻沒有打開,手背隱有青筋,近鄉情更怯,大概就是說的這種情況。
十六年了吧?他整整離家十六年。身為人子,他何其不孝?
可當初他是為何離家?若沒有報仇的能力,他回來又有何意義?
馬車緩緩轉過了彎。
車夫輕咦了一聲。
裴世渂喑啞的聲音響起:“怎麼了?”
車夫道:“咱們的人怎麼在門口?”
裴世渂一怔,掀開車簾,隻見他的親衛們筆直站成兩排,便站在威武侯府門前。
侯府大門緊閉,但府門前有個下人,那下人叉著腰,對著他的親衛們道:“你們怎麼還不走?我家老爺說了,坑蒙拐騙到他這裡,你們是打錯了算盤。我家少爺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犧牲在戰場上。你們但凡用彆的法子,我家老爺或許還會給三分薄麵,竟然敢拿我家少爺開玩笑,老爺沒讓我把你們大掃把打走,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裴世渂看著修葺整齊的威武侯府,門口那兩座石獅子卻已經不知去向。十六年的時光荏苒,一切似乎還是那麼熟悉,可一切又似乎變得很是陌生!
馬車到了府門前,裴世渂下來,看著新漆過的大門,還有閃亮的銅環,他雙y腿顫抖,撲通一聲,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了下去。
他一跪,那剩下的九個親兵,也都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經過訓練的戰馬,靜靜地立在原地。
這場麵,靜肅而又壯觀。
那個正口沫橫飛罵著趕人的下人嚇得一滯,看著這個錦衣中年男子,他有些發怔。
他是沐清瑜從牙行新買來的下人,可不認識府上的少爺。
可是,他心中卻好像有什麼東西湧出來,將心裡都填得滿滿的。
他結巴道:“你,你跪什麼?我,我去叫管家來!”說完,閃進大門,砰地關上,一溜煙跑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