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芷漩一笑,看向太皇太後,太皇太後笑道:“你看她能給你什麼法子!慣會說嘴!”
肅寧一臉神秘,讓侍女拿了個小巧的匣子來,在唐芷漩麵前打開,隻見裡麵是一個孩童玩耍的陶響球,造型古樸圓潤,不過有個缺口,像是摔裂造成的。
太皇太後一見這陶響球便有些驚訝:“這東西怎麼在你這兒?”
肅寧得意道:“承和以為她扔到池子裡就萬事大吉了?我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讓人找到的!”
太皇太後哭笑不得:“當年你才多大?有十二嗎?就這般有心機了?”
肅寧:“從小我就跟她不對付,自然不能讓她得逞!明明不是她救了皇上,卻非說是自己救的,讓皇上從小就對她感念至深,不分青紅皂白寵她這麼多年!”她將匣子塞進唐芷漩手裡,“拿著,她再敢欺負你,你就說你有個碎了一角的陶響球,她是什麼表情,你須得細細告訴我!”
唐芷漩抱著匣子道謝,又道:“殿下既有此物,怎地不直接拿去給皇上,即便得不著什麼好處也能出一口惡氣,送給我豈不浪費?”
肅寧:“我與承和一直不睦,即便我拿什麼去給皇上,他也隻是將信將疑罷了,何況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如今在皇上那裡也是個處境微妙之人,何必自尋不痛快?倒是承和,我知道她後來曾暗中派人去尋這個陶響球,證明她十分在意,我也曾出言試探,她很是緊張呢,誰讓當年我也在場呢?救下皇上的人身上帶著這個陶響球,沙沙地響,皇上一直記在心裡,可承和卻說是她荷包裡的一個小陶俑的聲音,還拿出來搖給皇上看,皇上就信了!當場抱住承和大哭,說妹妹舍身救他,他這輩子都會對妹妹好!”肅寧氣得一拍桌子,“她往陶俑裡塞了一把沙土!隻有我看見了!但我當時說了也沒人信!皇上還怪我嫉恨心太強!”
“他倆是一母所出,本就更為信任,那時又先入為主一心認為妹妹救了他,怎會信你?”太皇太後歎道,“人哪,隻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
唐芷漩再次福身:“謝過殿下。”又對太皇太後福身,“太皇太後放心,我絕不會做出令您為難之事。”
這等於是答允不會在最近這諸事紛雜之時提出和離,太皇太後很是感慨又欣賞地點了點頭。肅寧起身告退,唐芷漩與她見禮目送她離去,太皇太後歎道:“自古和親公主沒有什麼好下場,哀家的世蘭遠嫁北齊時,那時候的北齊王上是個糟老頭子,聽聞有些上不得台麵的怪癖,世蘭來信時從不提,但哀家怎會不知?本以為肅寧為北齊誕育皇嗣總有些倚仗,卻沒想到仍是將她當外人……”太皇太後幾欲落淚,“明日與北齊的歡宴,還不知會出什麼狀況,聽肅寧那意思,北齊就不可能安安生生與大景歡慶和談,芷漩哪,若哀家年輕幾十歲,哀家願持刀北上斬殺賊寇,也比隻能枯坐後宮為我北齊女兒哭泣強百倍!”
唐芷漩握住太皇太後的手,目光赤誠地看著她,說道:“我亦然。明日歡宴,若有我能儘力之處,我定不會推辭半分。”
“好孩子,”太皇太後撫握著她的手,“明日你坐在哀家這邊,但不會與哀家太近,你也不要顯露人前,彆被皇上注意到就行了。場麵上的事有大臣們呢,若不能應付還要什麼烏紗?”
唐芷漩又安慰了太皇太後一陣才告退,被毓秀領向她的暫居之所——位於寧祥宮東邊的聽雪苑。寧祥宮本就安靜,聽雪苑更是寂靜無聲,唐芷漩隻覺得平日的煩悶在此一掃而空,用過晚膳後在苑中的回廊下緩緩而行,彆有一番愜意滋味。
母親曾說過“宮裡的女人向上望去,天空都是四四方方的,一輩子都被鎖在這四方牢籠裡”,唐芷漩此時卻覺得在宮裡的這四方天地中才有了一絲舒緩的喘息,也許這就是沒有什麼就想得到什麼吧。
聽雪苑的宮女跟在她身後不遠處,很有眼色地不打擾她獨自慢行賞景,唐芷漩行至一處假山,探頭去看山側的一叢竹,假山背後卻忽然繞出兩個太監,一人捂住她口鼻一人抱起她雙腿,就這一拖一架地將她抬著就走!
而唐芷漩連呼叫都沒來得及,很快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