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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孤芳 冷胭 6621 字 7個月前

兩碗餛飩端上桌,崔嶄見唐芷漩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他不由笑道:“還有些蘸醬和小菜,你要一些嗎?”

不待回答,唐芷漩就已起身去拿了些小菜過來放在桌上,說道:“這是我喜歡吃的幾樣,你看喜歡不喜歡,還有彆的。”

崔嶄:“就這幾樣挺好的,快坐吧。”

兩人對坐,一同吃起餛飩來。邊上那桌的兩人還在說著崔家兄弟的齟齬,唐芷漩看向崔嶄,他卻像沒聽見一般麵色從容,認真地品嘗著餛飩。唐芷漩見他吃完一碗又要了兩碗,將其中一碗推至自己麵前,細心地撒上她剛才用過的作料。唐芷漩淺淺笑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完,不過不會浪費的。”

崔嶄亦是淺笑:“吃不完剩著便是,我會吃完的。”

唐芷漩微微訝異,隻覺這樣有些不妥,但心尖卻又染上絲絲縷縷的暖意和喜悅,令她沒能將拒絕之言說出口。她發覺自己近來越來越多地沒能對崔嶄狠下心來,沒能與他保持更合適的距離,但似乎自己內心湧動著難忍的親近之意,總在自己要拒絕的時候加以阻撓,似是想在這夾縫中求得片刻歡愉。

暗暗提醒自己不可再如此放縱,唐芷漩眼神掃了一眼邊上還在高聲談論的兩人,看向崔嶄,低聲道:“不委屈嗎?”

崔嶄自是聽到了邊上兩人的話語,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他們能在此處邊吃餛飩邊罵人,而不是因前線吃緊而被強征入伍,我便什麼委屈都沒有了。”

唐芷漩不免對崔嶄投去認可欣賞的注視,崔嶄含笑受了她這一眼,轉而認真問道:“你呢?武庫司一案不了了之,你可有委屈?”

唐芷漩開起了玩笑:“高官厚祿,有何委屈?”她見崔嶄的神情仍然認真,便收斂了玩笑之意,說道,“從前父兄所述官場種種,我似懂非懂,常覺拖泥帶水又虛與委蛇,但如今看來官場無奈之事常有、無法全憑真相處置之事常有、冤假錯案更是常有,一切不過是審時度勢、各方博弈又權衡的結果。”她微微一笑,“我委屈與否並不重要,隻要我還能為大景繼續效力。”

不謀而合。這是兩人此刻共同的認知。

唐芷漩不敢再看崔嶄的雙眸,低頭繼續吃餛飩。崔嶄也繼續吃著,過了一陣見唐芷漩碗中還剩了四個餛飩,她一副實在吃不下還要硬撐的樣子,崔嶄明白她的顧慮,將自己的勺子伸至唐芷漩的碗沿,含笑乞討:“我還沒飽,剩下這些便給我吧?”

唐芷漩略一猶豫,崔嶄卻知道她並非拒絕而直接用勺子將她碗中的餛飩舀進自己碗中。唐芷漩看著崔嶄毫無芥蒂地吃光了自己的餛飩,像是與崔嶄的關係突然親近到了黏融的地步似的,莫名臉上發燙,拿起茶杯喝了好幾口。

用完餛飩,崔嶄與唐芷漩一同向著唐芷漩宅院的方向走去。她知道他是要送她回去,自然得如同方才問她討要餛飩,卻又因這也屬同僚間的正常交際而拒絕不得。

但是也隻有她自己心裡清楚,這到底是拒絕不得,還是不想拒絕。

如履薄冰,卻又甘之如飴。

崔嶄問起關於圍困傅堂奪回兵權的具體情況,唐芷漩一一細說,崔嶄聽來難免心驚,卻也佩服她,讚道:“膽大心細又如此機變,真是令我佩服。你怎會想出這法子?”

唐芷漩不好意思地笑道:“鬥不過他,隻能使詐了。”

“使得好,”崔嶄的笑意中帶了些憂慮,“隻是要提防他秋後算賬,須得詳議一番。”

兩人籌謀起日後的應對,不知不覺便已走到唐芷漩宅院門口,崔嶄問道:“後日太皇太後在宮中設宴,你也去的吧?”

唐芷漩點頭,崔嶄看起來很高興,說道:“那便好。”

他沒說為何那便好,但唐芷漩卻聽懂了——“你同去,那便好。”

唐芷漩明白自己該說些冷厲的話令崔嶄不要再說出這般言語,可崔嶄從未說過什麼僭越的話,問問她是否一同進宮赴宴也可說是同僚間的閒談,她又能說些什麼呢?

崔嶄已向她微微頷首告辭,說道:“願你一夜無夢,唐姑娘。”

唐芷漩對這個稱呼微微一驚,卻也知道這樣稱呼並無不妥,也知道若不是自己對他說不可叫“芷漩”,恐怕他還是會這樣稱呼的。這時心中竟生出些許失落,竟很想聽他喚一聲自己的名字。

唐芷漩拱手告辭,崔嶄看著她進入宅院,待院中燈火亮起才轉身離去,慢悠悠地向著同街儘頭的院落走去。

皇宮。

皇上在廊下逗弄一隻鸚鵡,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委屈不已的承和,笑道:“站了半晌也不說話,你當真是來看這隻鸚哥兒的?”

承和歎氣:“皇兄您真是沒看見,崔嵬都被打成什麼樣了,皮開肉綻的……”

皇帝很是好笑:“怎地不見你去拿崔嶄問責也將他打個皮開肉綻?長公主的威風哪兒去了?是舍不得打崔嶄嗎?”

承和:“我哪裡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崔嵬被打得……看著真惡心。”

皇上頗為意外,覺得更好笑了:“惡心了?哈哈哈哈!二十棍罷了,也不過是些血肉黏連,能有多惡心?”

承和囁嚅了一陣,說道:“總之,我不想要他了。”

皇上笑得更大聲,半天都止不住,承和嗔怪地跺了跺腳,急道:“哎呀皇兄!這有什麼好笑的呀?皇兄後宮裡的妃子,難道就沒有不想要的嗎?”

皇上故作認真地應和道:“此言有理。”轉而又大笑起來,待笑了一陣,問道:“那你要如何?休夫嗎?”

承和一臉理所當然:“是啊,不想再看見他,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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