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惱道:“他哪來的兵!唬朕麼?!”
唐芷漩:“有了這寬匣,朝中那些一直觀望搖擺的大臣,皇上認為誰會最先給傅堂一些兵權呢?”
皇上知道唐芷漩所言非虛,但卻因她言語間將那寬匣說得如此重要而很是不滿!當下斥道:“朕的大景難道會因為你一個寬匣就危機四起嗎?”
唐芷漩走到一旁坐下,故作閒適鎮定地說道:“皇上儘可不信,也能折辱於我,但我亦能在皇上靠近時自戕,”她用一根手指彈了彈自己臂上的機關,“皇上能找人卸一個,兩個,有信心能卸去所有的嗎?”她冷寂地盯視著皇上,“若皇上欺辱我過甚,我不能保證不傷到皇上。”
一番話說的平靜又決絕,皇上能聽出來這是已抱了死誌。皇上躁鬱地盯著唐芷漩看了良久,忽而一笑,狠戾地說道:“朕看你這女人慣會耍詐,你以為這樣嚇唬朕,朕就會放過你?”皇上冷笑,“這含芷殿內外隻剩你與朕,今夜無論如何,你都會是朕的女人。”
唐芷漩攥緊了拳,袖箭蓄勢待發,而崔嶄也向前了兩步,刀鋒的寒光已映在皇上的側臉。唐芷漩眼看著皇上對自己伸出了手,但袖箭還未出,刀刃也未到皇上脖頸,就見皇上忽地往前一撲,唐芷漩立即躲開,他直撲在了椅子上,磕到了鼻子,痛得叫喊起來!
雲入畫站在皇上身後,明顯是她從後麵踹了皇上一腳!
唐芷漩驚喜地看著雲入畫:“入畫!”
雲入畫瞥了她一眼,看向憤而起身的皇上,聽著皇上捂著流血的鼻子怒道:“你瘋了!竟敢踹朕!來人!誅九族!把這女人給朕誅九族!”
“我的九族,就隻剩我一人,”雲入畫冷肅地看著皇上,“你急什麼?”她麵露鄙夷,“剛才打算做什麼?欺辱我孤芳閣女子?”
皇上的鼻子還在滲血,暴跳如雷地罵道:“混賬!孤芳閣是什麼東西竟敢對朕動手?!你們孤芳閣本就不該存在於世!牝雞司晨天理不容!朕、朕要將你們全殺了!把你們孤芳閣徹底裁撤!”
唐芷漩心下微驚,想著要如何應對才能保住孤芳閣,雲入畫卻絲毫不懼,臉龐上的鄙夷更重,說道:“孤芳閣屹立至今,難道是依附於你這皇帝之威?先皇與先大長公主所創之閣,裁撤便是違逆悖上,你這皇位本就搖搖欲墜,還敢施行此事?”她冷冷地笑了笑,“你現在就下旨,我立即接旨,你敢嗎?”
唐芷漩沒想到雲入畫在皇上麵前說話毫無顧忌,卻也知道她說的都是事實。果然皇上氣得更厲害,卻無法立即下旨,氣得手都微微發抖,指著雲入畫又指向唐芷漩,說道:“你們、你們全都會威脅朕!誰給你們的膽子!口口聲聲忠君愛國,其實都是些奸悋小人!”
唐芷漩惱道:“阿諛奉承、一切皆隨皇上心意者才是忠臣嗎?皇上不顧禮法、倫常將臣困於深宮,此等行徑還要臣遵從?臣縱然威脅皇上,亦是阻攔皇上陷入萬劫不複之深淵、不令皇上成為昏君!”
崔嶄聽聞此言便想踏步而出一同勸誡,但被唐芷漩一眼瞪了回去,唐芷漩看了一眼雲入畫,她背對著內室,應當沒有看見崔嶄。皇上對唐芷漩的話充耳不聞,一把抹去臉上的血,冷意森嚴地說道:“昏君又如何?昏君也是你們的君!還一副正義之士的模樣!裝腔作勢!惡心!”他指著雲入畫怒斥,“馬上滾出去!你不想在大景各地任職的孤芳閣女子全都被罷用,就馬上滾!”
雲入畫仍然不為所動,說道:“我既然來找她,就不可能退,該退出去的,是你。”
皇上對著外麵大吼:“來人!來人!都死了嗎!”
雲入畫:“你為了行苟且之事讓宮人們退得遠遠的,現在能叫來誰?”她的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已經不耐煩,“馬上出去,若敢報複唐芷漩或是孤芳閣,我的劍會找你說話!”
皇上對著雲入畫揚起手,看著是要打她的樣子,但雲入畫動也沒動地隻是盯著他,那淩厲的氣勢就令皇上揚起的手沒能落下,尷尬地停在半空頓了頓又忿忿放下,怒氣衝衝地向外走去,但走到門邊又回身惡狠狠地對雲入畫說道:“你不過是仗著朕不敢動夙大人,但夙大人總會死,到那日你還有何依傍?朕就算要踏平孤芳閣、要將孤芳閣所有人都殺而後快,你又能如何!”
雲入畫嗤笑道:“夙大人身體康健,還有數十年可活,再說你的暗軍都暗殺不死她老人家,你還能指望什麼?夙大人顧念大景平寧才不與你計較,你還以為是你這皇帝做得還不錯所以沒有激怒她老人家嗎?”她一手指向唐芷漩,“唐芷漩所造武器甲衣在前線大為可用,你竟不管不顧要欺辱於她?!這一國之君你若不想做便趁早讓賢,彆白白害得有用之人折在不該折的地方!”
皇上目眥欲裂,恨不能撲上去咬死雲入畫,可他深知自己與雲入畫交手沒有半分勝算。他從記事起便受製於人,母族勢弱而不得不投靠當時的寵妃,可即便如此也不得父皇寵愛,甚至在被確立為太子之後,父皇還給了傅堂一道密旨來挾製他!而孤芳閣那邊的夙大人,是父皇求而不得的女子,父皇咽氣前當著眾多臣子的麵下旨,令他永遠不可傷害夙大人。
那時他甚至有些羨慕榮安姑母,她雖被父皇下令一會嫁給這個人一會嫁給那個人,但她每次出現都明豔驕傲得仿如正午之陽,令人莫敢逼視!她像是能為自己爭出一條光明坦途那般用力掙紮,全然不顧父皇的心思和旁人的眼光!可他不行,他不會,亦不敢,他隻能接受父皇的一切安排,後又因為太皇太後之命,立了自己一點都不喜歡的傅家嫡女為皇後。
身為帝王卻處處掣肘,屢遭挾製,此等深恨還要忍受到何時!?
重重地摔了門,皇上拂袖而去,發出憤怒無助的嘶吼。
內室中三人這才皆鬆了一口氣。唐芷漩拉住雲入畫的手說道:“謝你來救我!你那般對皇上,我真是怕他一怒之下把你斬了,但沒想到他竟怕你。”
雲入畫甩開她的手,扭頭盯向崔嶄的方向,斥道:“還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