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有士兵牽扯猛獸開道,保護另外的士兵向西南和東北突擊,用火雷直砸角落!隨著爆炸聲轟響,崔嶄一槍刺穿位於猛獸陣中心偏三寸的一隻猛虎左眼!霎時間百獸嘶吼哀嚎,像是極為痛苦地猙獰咆哮!但轉眼間四周砂石滾滾煙塵彌漫,待煙塵漸漸散去,周圍隻餘二三十條豺狼的屍體,竟是一頭真的猛虎也沒有。崔嶄奔進寶殿內四處搜尋卻沒有見到任何人,沒有唐芷漩也沒有布恩台,剛才在這裡阻擊他們的忽蘭人也全都消失了。
崔嶄咬了咬牙,命人四下搜尋是否有密道,卻聽士兵來報道:“稟將軍,有一個自稱忽蘭誠王的在外求見。”
崔嶄來到寺廟外,見一個身著普通百姓服飾的中年男子看向自己。這人雖然衣著普通但氣韻不凡,見到崔嶄便毫無扭捏地走了過來,對崔嶄略一點頭,說道:“我乃忽蘭誠王,想與崔將軍私下說幾句。”
誠王抬起雙手轉了一圈,表明自己身上未帶任何武器。崔嶄抬手輕揮讓周圍的士兵散得遠些,走近誠王說道:“請說。”
誠王壓低了些聲音,說道:“我與國主乃是一母同胞的手足,是你的親叔父,與國主對你之心一般無二。你此刻不必去追,布恩台有求於你自然會再找你,也暫時不會動你的珂敦。”
崔嶄對“珂敦”二字疑惑了一下,誠王解釋道:“珂敦是忽蘭語王後之意。”
該先說他與唐芷漩還不是夫妻,還是該先說他們的身份跟王後扯不上關係?又或者誠王隻是想說唐芷漩是他的心上人?來不及多想,誠王繼續說道:“布恩台所求是我及部眾的消亡,你答應他便是,我與你做出戲又有何難?”
崔嶄不免看向誠王,這個看著敦厚英武的中年男子,說話也是簡明扼要。誠王又道:“你還不太信任我吧,”他伸出一指指向崔嶄腰腹靠左側,“蘭與鬆,在此處。”
崔嶄神情微震,他知道鬆格圖不可能將這麼重要的事情隨便告訴旁人,誠王一定是鬆格圖信任的人,又擔心自己不信任誠王而以此為憑。當下抬手對誠王施禮,說道:“我信,多謝王爺相助。”
誠王凝他一眼,說道:“還沒有稱呼國主為父王?你最好快些,以免抱憾終身。”他見崔嶄不解,繼續說道,“他身子不好了,這些年本就靠一口氣強撐,如今見了你之後忽悲忽喜,已躺了好幾日不起身了。”
崔嶄心思紛亂地點了點頭,誠王又道:“若有你母親埋骨之地的消息,必得無一字錯漏地告訴國主,這比任何事對他都重要。”
崔嶄臉上的難過已遮掩不住,略略垂眸後又抬眸看向誠王,說道:“如果他現在就是靠這個消息撐著,是不是不告訴他會更好?”
誠王知道崔嶄是想讓鬆格圖能堅持更久,不免眼中流露些許暖意,但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你就讓他心滿意足一次吧,這些年過的已經夠苦了。”誠王轉而說道,“我的部眾已掩藏,你可在與布恩台交涉時說已剿滅大部,”他遞給崔嶄一個環佩,“這是我座下第一大將凜恩從不離身的物件兒,布恩台認得。你將這個給他看,他定然相信你已經斬殺了凜恩。”
崔嶄接過,再次致謝。誠王打算離開,看了崔嶄一眼說道:“先叫一聲叔父吧。”
他這似乎是為崔嶄叫父王做些演練似的,崔嶄心中感慨又被這突如其來的親情衝擊,雖有猶豫卻終究在誠王期待的目光中喚了一聲:“叔父。”
誠王眼中閃過些如釋重負,欣慰地拍了拍崔嶄的肩膀,隻說了一個字:“好。”
誠王很快打馬而行,待他離去,崔嶄才發現誠王留下了四口大箱,除卻金銀及忽蘭地圖等實用之物,還有兩箱是忽蘭王族服飾,一箱男裝,一箱女裝,皆用料上乘,華貴雍容。且兩箱衣衫都是從孩童時一直到及冠或及笄的衣衫鞋襪一應俱全,看起來是每年生辰時特彆命人置備的,因為袖口邊緣內側都繡有一叢鷹爪竹,是忽蘭特有的矮竹,因長得快又挺拔不屈,通常會被繡在祝禱孩兒平安康樂的生辰吉服的某處。
崔嶄看著這些衣衫幾乎要落下淚來,這是他從未感受過的來自長輩的濃厚而直白的情感。崔洵雖對他很好卻也嚴厲,又以為有崔老夫人為他準備一切而不曾上心衣衫之類的東西。他吩咐人將這兩箱衣衫妥善收好,深吸一口氣後開始調動人手繼續搜尋布恩台和唐芷漩的蹤跡。
忽蘭。
皇宮,思蕪殿。
鬆格圖靠在軟塌上,美人兒正在伺候他喝湯羹,他瞥一眼湯羹,笑道:“這裡麵的毒,還夠孤苟延殘喘幾日?”
美人兒嚇得立即下跪,說道:“國主說什麼呢,奴婢不敢,絕不敢!”
鬆格圖不在意地笑了笑,說道:“告訴你主子,孤吃過的丹藥都比這毒多了,就這點東西,孤一時半會死不了,彆費那個心。”
美人兒伏地不敢說話,鬆格圖又道:“去傳話,就說孤要傳位給布恩台,讓他立即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