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下布滿毒棘,隻要沾染一點就會中毒,更彆提直摔在毒棘叢中!好在這裡早已被墊上了厚厚的棉花又鋪上棉布,還有十來個功夫高強的好手利用勾爪和繩索吊掛在絕壁上,一齊望向懸崖邊,隻等著若有人墜下就用繩網勾救,萬一不慎落地也不至於摔得太重,也不會直接落在毒棘上。果然懸崖上一陣雜亂之後有人墜落,好手們立即同時甩出勾索穿插成網來接住這二人!隻是墜力過大險些沒承住,好在十來個人奮力拉扯之下,兩人終究隻是在棉布上刮擦了一下就被繩網擺蕩著輕輕送至地麵,立有三名軍醫圍上來查看傷情。
崔嶄已幾乎力竭,還強撐著摟緊唐芷漩將她護在懷裡,唐芷漩頭暈腦脹也仍戒備地望著周圍的人。三名軍醫均口稱“將軍”,崔嶄回過神來:“是你們?你們怎會在此?!”說話間他已解開唐芷漩身上的綁縛和口中的堵布,唐芷漩能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向軍醫急道:“快!他背上有傷!”
崔嶄寬慰地笑了笑想說沒什麼,但疼痛及背後傷口過深又牽扯過多而失血,令他忽而覺得眼前一黑就往唐芷漩身上歪去!唐芷漩連忙一把扶抱住他,三個軍醫也趕忙喚人手前來搬動崔嶄。唐芷漩跟隨軍醫急匆匆邁步時,見一人快步迎來察看崔嶄傷情,她驚訝地說道:“鎮國公?”
言鏗看向她,直接道:“不必多禮了,快進來。”
眾人一起進入軍帳,將崔嶄安置在簡易床榻上,軍醫為他治傷。言鏗與唐芷漩在旁凝神看了一陣,見崔嶄背後的血已止住了,言鏗才道:“你傳信給霽川讓他來相助,我讓他留在北部鎮守,我親自來了。”
唐芷漩恭敬行了一禮:“多謝鎮國公及時相救。”
言鏗擺手表示不算什麼,又道:“靖王雖被崔嶄押住了,但暗軍總在周圍伺機而動,所以我隻能率軍喬裝潛行,耽擱了些時日,不然本不必令你們受這般苦楚。”
唐芷漩:“已經十分及時,鎮國公不必自責。您親自來西境,隻是為了助力我與崔將軍嗎?”她見言鏗一時不答,忙道,“是我僭越了,國公爺見諒。”
言鏗搖頭表示不妨事,看向崔嶄,說道:“等他好些,一起說吧。”
崔嶄背後的刀傷有些重但並不致命,隻是失血過多導致他有些虛弱無力又總想昏睡。他在醒來的間隙告知唐芷漩要去找誠王告知他如今的情況,又對言鏗表示暗軍的目的是將他與靖王全都殺死,之前一時平靜不過是遭靖王蒙蔽,讓言鏗一定多加小心。言鏗時刻提防著暗軍,卻沒想到暗軍炸毀了關押靖王的私宅,將靖王從暗牢中劫走,並派人帶話給崔嶄,說這世上唯一知曉榮安殿下埋骨之地的人在他們手中,命崔嶄立即束手就擒,否則靖王立死,再也沒有人知道榮安殿下到底埋骨何處!
崔嶄醒來時,見唐芷漩趴伏在床榻邊睡著了,顯然是一直守著自己。崔嶄心頭柔軟,抬手輕輕撫了撫唐芷漩的頭,靜靜看著她的睡顏,隻覺此刻靜好,萬金不換。也不知看了多久,唐芷漩悠悠轉醒就立即看向他,見他正凝視著自己便是驚喜又寬慰地一笑,說道:“醒了?感覺好些了嗎?還頭暈嗎?”
她的話令崔嶄生出他們已是老夫老妻的錯覺,仿佛彼此照顧已很熟稔。崔嶄心內更覺柔軟溫熱,握住她的手,說道:“好多了,彆擔心。你守在這裡多久了?累了吧?”
唐芷漩搖搖頭,端來一碗一直溫在小爐上的湯藥,扶著崔嶄起來喝下,儘量委婉地說了靖王之事,說道:“誠王來看過你,讓我轉告埋骨之地的消息不可棄,聽他的意思,忽蘭國主對此執念甚深,望你不擇手段弄清楚。”
崔嶄沉吟一陣,說道:“追尋已去之人的埋骨之地而耗費人力物力,我認為得不償失。雖然那是我……生母重要之物,但如今最重要的穩住局勢,不使西境生亂,不致北齊趁機犯境。”
唐芷漩心中微動,問道:“你懷疑靖王與暗軍?”
崔嶄:“暗軍應是一心絞殺靖王,突然改了主意用埋骨之地威脅於我,總覺得這其中要麼是皇上突然與靖王密謀先處死我,要麼是埋骨之地對於皇上來說也十分重要,所以他改了主意。”
唐芷漩:“都有可能,不過無論是哪種可能,如今隻能——”
兩人一起說出:“將計就計。”繼而相視一笑,唐芷漩說道:“若直接把你捆了與他們交易恐怕他們會懷疑有詐,趁著現在還沒人知道布恩台的死訊,就用他將你交出去。”
崔嶄有些意外,欣賞地看著唐芷漩:“是你下令封鎖的消息?芷漩你真是女中諸葛,我還以為布恩台的死訊已人儘皆知。”
唐芷漩淺笑道:“是誠王先下的令,我不敢居功。誠王來看望你時,我見他看你的眼神確是對小輩的關切,且對我說有任何事可及時通傳,能幫忙的他絕不會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