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還愣著乾啥啊?”田大柱可沒興趣被一大幫人圍著指著罵,他焦急的衝張二娘連連使眼色,“咱們趕緊走吧,趕緊回家去了。”
田七斤也來拉扯張二娘,“娘,咱們趕緊回吧,村裡的鄉親們都收了田嬌嬌那個死丫頭好處,可向著她們了,我們站這兒,吃虧!”
看著田大柱和田七斤,張二娘就想起兩人剛才把她扔下自己跑了的事,若是當時田嬌嬌那死丫頭當真發狠了,沒拉住騾車,那她時還能好好的站在這兒嗎?
張二娘光想想,心頭就不自禁的發寒,她一把打掉田七斤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擠出人群就大步的往家走去。
“嘿您自個兒心裡不痛快,拿我撒啥氣啊?”田七斤不滿的咕喃著,看田大柱和張二娘都走了,連忙也快步跟了上去。
夕陽西下的山地裡,樹影斑駁。
田家院子的大門緊閉,門卻是從裡麵閂住的。因為老婦人不肯出門,田嬌嬌出門時不好把門從外麵鎖上,所以便隻能想出這個從裡麵閂上門,她再翻牆出去的辦法。
田嬌嬌把車停在家門口,手腳靈活的攀上牆,翻進院子把院門打開,這才轉到車後掀起車簾,扶田大和牛春花下車。
“彤彤,那一千兩……”田大不知道自家是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多銀子的,但田嬌嬌肯拿出這麼大一筆銀子給田九根和張二娘做養老銀子,田大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贍養父母本該是他的責任,可現在卻是女兒在為他承擔。
田嬌嬌本想晚點兒再找田大談這件事的,不過既然他現在提起來了,她也不好再逃避。
“爹!”田嬌嬌握著田大微涼的手,一臉歉疚的道:“讓族長爺爺把我們一家人從我爺名下牽出來,另立一支的事情,我沒事先跟您商量就自做主張的去做了,我在這裡跟您道歉。”
“不,不,爹沒怪你。”田大有些激動的緊緊抓著田嬌嬌的手,眼眶有些發紅的道:“爹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家好,你是個孝順、懂事的好孩子,爹知道的。”
田嬌嬌聞言便鬆了口氣,笑起來道,“您不怪我就好了。”
牛春花在旁忍不住道:“你爹是想問你,你給你奶和你爺的那一千兩養老銀子是哪兒來的?咱家啥時候有這麼多銀子了?”
“哦,那個啊。”田嬌嬌微微一笑,一邊扶田大進屋,一邊很隨意的道:“那個是支穹和戰楓給我的謝禮啊。”
“那麼多銀子你咋……”田大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一千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對於他們這樣的莊戶人家來說,就算不吃不喝的操勞一輩子,都不一定能賺到一千兩銀子。
這麼一大筆銀子若是拿去買地,田嬌嬌今後就是坐在家裡當大小姐,都不用愁吃喝,根本就不用整天上山那麼辛苦。
而女兒明明對她爺和她奶恨之入骨,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說給就給出去了。
對這個女兒,田大說不出來自己心裡現在是個什麼感覺,有感激,有欣慰,有愧疚,有憐惜,更有心疼。
田嬌嬌毫不在意的笑道,“爹,銀子花了再賺就有了,再說您女兒現在可利害著呢。我跟師傅學了藥理,又有小狼和狼群幫忙,打獵、采藥都不在話下,咱家以後可不缺銀子花用,您還心疼那一千兩銀子啊?”
田大和牛春花都被田嬌嬌那得意中,帶著絕對自信的臭屁樣子給逗笑了。
一笑之後,田大心中之前壓著的萬千絲緒也隨之一輕,仿佛真如田嬌嬌那毫不在意的笑容一般,無足輕重了。
他輕輕籲出一口氣,心中感慨萬千,自打分家之後,他們的生活就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分家之初,他本以為今後的日子將會饑寒交迫,窮困潦倒的,可誰知卻因為女兒的堅強而一點點好了起來。
回憶從前的點點滴滴,每每麵對母親和兩個弟弟的欺淩時,都是女兒用單薄身體將他們護在身後。田大越想心中就越發覺得酸楚,“爹和娘沒用,總要你護著我們倆,可苦了你了,閨女兒。”
田嬌嬌聽得心頭一酸,眼淚差點兒沒湧上來。前世,她也這麼為父母操心過的,可惜沒有人領她的情。
田嬌嬌深吸了口氣,揚起臉笑道:“爹,看您說的都是些啥話,您也說我是您閨女兒了,我不護著你們還能護著誰啊?隻要您跟娘好好的,我開心都來不及,還有什麼可苦的?”
牛春花生性單純,不會像田大想得多那麼深,她隻以為田大還在可惜那一千兩銀子,還笑著勸田大,“那一千兩銀子左右是給公公婆婆的養老銀子,我們閨女兒也是在代我們倆向兩老儘孝,你就彆再想這事兒了。”
田嬌嬌聞言愣愣的抬頭和田大對視了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後忍不住相視而笑。
牛春花心思單純,以前在老宅被欺壓著天天做活兒,日子過得是苦了點兒,但今後有田大和田嬌嬌在,兩人都自信不會再讓牛春花受人欺淩。自然也就不覺得有必要去糾正她的性子,讓她明白人與人之間的那些彎彎繞繞了。
牛春花被父女倆笑的莫名其妙,疑惑的看著兩人道:“你倆笑啥?”
“沒啥!”田嬌嬌笑嘻嘻的一躍而起,擺擺手,一邊往屋外走一邊道:“娘,我先去把騾子安頓好,您趕緊洗菜做飯吧,時辰可不早了呢。”
一經田嬌嬌提醒,牛春花也醒過神來了,懊惱的拍手道:“哎喲,光顧著跟你倆說話了,我這就做飯去。”說完也不管坐在坑上的田大了,轉身就風風火火的往灶房去了。
屋門外,田嬌嬌探頭進來看了看,見牛春花已經去了灶房,抬頭跟田大相視一笑。
田大笑著衝她揮了揮手。
田嬌嬌點點頭,忍著笑退出來,關好了院門,牽著騾車往新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