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愉悅的回到家,田嬌嬌將田大扶進屋,等他上了炕,她又往炕坑裡添了柴禾。
牛春花急急忙忙的換了身衣服,就去灶房忙著做午飯了,田大也拿起編了一半的簸箕,打算繼續編著打發時間。
田嬌嬌從屋裡退出來,回屋拿了醫書,就往老婦人的屋子走去。
“師傅!”房門推開,卻不見有人回應。
田嬌嬌奇怪的抬頭望去,卻見屋裡一個人都沒有。
充當火爐的灶膛裡,連個火星子都沒有,田嬌嬌伸手試了試,冷凍凍的,顯然這火熄了有一會兒了。
田嬌嬌又到炕前,伸手在炕上摸了摸,觸手還是溫熱的。
顯然老婦人出去時,熄了灶裡的火,卻沒管炕坑裡的。
看著炕上整理的整整齊齊的被褥,田嬌嬌又去看老婦人經常坐的書桌。
那一方小書桌收拾的很乾淨,筆墨紙硯全被收拾到一角擱著,桌子正中則擺著一本用麻繩裝訂的厚厚醫書,封麵上隻寫著兩個大字——藥經。
看字跡就知道是老婦人的字,田嬌嬌與她朝夕相處了一年有餘,師傅的字跡還是認得出來的。
“師傅到底跑哪兒去了?”
老婦人的身子最近看著似是好了些,可她畢竟年紀大了,武功又形同被廢了。
田嬌嬌忍不住開始抬心沒她在旁侍候著,萬一師傅要是磕著碰著點兒,可怎生是好?
再則,她一直沒忘老婦人當初說自己隻有一年可活的那句話,此時突然見她失蹤,心裡不妙的感覺倏地就呈直線上升。
田嬌嬌出了院子,先在自家院子附近找了一圈,沒找著人之後,就衝林子裡打個呼哨,招呼小狼帶著狼群幫她一起去林子裡找。
一直找到了午時正,都還沒見著人,田嬌嬌不由就有些急了。
她想再上山去找找看,又怕與老婦人走差了路,錯過了彼紫。
又想著,在她在林子裡尋人的時候,老婦人或許就已經回家了。
想了想,田嬌嬌還是決定先回家看看,誰知才走到自家院門口,就見林間的小徑那頭,踉踉蹌蹌的走到一個嬌小的褐色身影。
“師傅!”田嬌嬌一見之下不由大驚,腳下一個用力就衝了上去。“師傅,您這是怎麼了?”
老婦人一見驟然衝到自己身邊的田嬌嬌,欣慰的笑了笑,“彆怕,為師沒事。”
可她一張嘴,一道暗黑色的血線便自她的嘴角溢了出來。
田嬌嬌嚇的眼睛都瞪圓了,伸手就要往老婦人的手腕摸去,卻被她抬手避開了。
“師傅?”
“為師沒事,隻不過是時間到了,才會這樣的。”老婦人笑著,企圖粉飾太平。
田嬌嬌又驚又急的怒道:“我若連這點兒中毒的症狀都看不出來,這一年跟著師傅您學醫毒之術,豈不都是白學了?我若當真如此不濟,師傅當後悔收我為徒才是。”
老婦人目光和藹的笑看田嬌嬌,用著像是哄小孩子般的語氣哄道:“為師怎麼會後悔收你為徒呢?事實上,為師這輩子最歡喜的就是收了你這個鬼丫頭做徒弟。”
老婦人的臉上帶笑,可說著說著,她的身子就是一軟,眼看著便要往地上躺去。
田嬌嬌眼明手快的將她抱住,見老婦人的情況委實不妙,她連忙運勁於雙手之上,抱起老婦人就往自己家院子衝去。
正在井邊洗菜的牛春花一見田嬌嬌抱著老婦人進來,嚇的跳了起來,“這是咋啦?婆婆這是咋啦?”
田嬌嬌此時哪有時間回答她的問題?
隻默不作聲的快步將老婦人跑回了屋,放到了炕上。
牛春花追著田嬌嬌兩人進來,一見炕上的老婦人嘴邊全是黑血,不由驚叫起來,“這是咋滴啦?這……婆婆……叫大夫,對,彤彤,你快去請大夫啊。”
田嬌嬌去衣櫃裡翻出銀針,就急步衝了回來,一邊推開牛春花,一邊冷聲道,“我就是大夫,娘你讓開,我要給師傅行針。”
“不用麻煩了,為師的毒已入心脈,你此時要是給為師行針,為師隻怕連一時三刻都撐不過去了。”躺在炕上的老婦人虛弱的輕聲道。
她嘴角帶笑,麵容安祥,哪裡有半點兒中毒將死的人該有的憤怒或不甘。
但也正是她的坦然,讓田嬌嬌的拿著銀針的手一抖,視線一下就模糊了,“您是故意的對不對?師傅,您最近吃的那些藥都有劇毒對不對?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發現的……”
田嬌嬌心頭像是堵了塊大石頭一般的難受,她那日就聞出藥味裡的腥氣了,還有師傅藏起來的藥罐子,若是她再仔細些,再多想一想,師傅就不會這樣了。
田嬌嬌自責的不能自己,雙腿一軟就重重的跪了下去。
牛春花白著臉,手足無措的看著炕上的老婦人,田嬌嬌和祝婆婆的對話,她聽不明白,可她隱隱知道祝婆婆這是要不行了。
老婦人目光柔和的看向牛春花,道:“二娘,你先出去吧,我跟彤彤交代一下後事。”
牛春花無措的看了看地上的田嬌嬌,見她沒有反應,又見老婦人一直在盯著她看,逼得她隻能訥訥的退出了房間,還順手給帶上了房門。
“丫頭,你不用難過。”老婦人伸手摸著田嬌嬌頭,有些無奈的道:“為師的壽元本就不多了,左右也就這幾天的事情,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區彆呢?”
“魏家的人都是死腦筋,為師給魏鐵軍解了毒,他們就得記著這份恩情一輩子。”
“你以後若是有什麼為難的,就去找他們,他們不敢不幫的。”
“我不用什麼魏家人幫忙,我隻要您好好的。”田嬌嬌抹了把眼淚,抬起頭來,恨聲道:“您怎麼可以問都不問我一聲就自做主張了呢?”
“您就這麼不信任我嗎?我就算武功不行,以後學好了醫毒之術,憑著我的聰明才智,有的是辦法成事,您用得著拿命去拚嗎?”
“好,是為師的錯,我家彤彤最能乾了。”老婦人順著她的話笑嗬嗬的柔聲哄她。
田嬌嬌的眼淚一下又飆了出來,“您就是故意的。”她哭著跪行到炕前,緊緊的抓著老婦人的手,淚如泉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