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縫的專心,等感覺到脖子酸痛,忍不住抬頭扭動脖子放鬆時,炕上已經擺了十多支頭花。
轉頭看見屋外的滿天紅霞,才知道已經傍晚了。
田嬌嬌放下針線,起身走出房門去看了看田大的情況。
“咋樣了?”見田嬌嬌把手從田大的手腕上移開,牛春花迫不急待的問出口。
“脈相雖弱,但勝在很平穩,爹爹大病之後,需要好好休養幾天,晚上咱們燒兩桶熱水,您拿水瓢勺兩瓢藥酒兌在熱水裡,讓爹爹泡上半個時辰,情況慢慢就會好轉的。”
牛春花沉默了良久,才聲音很輕的問,“要是藥酒用完了咋辦?”
雖然答應很殘忍,但也已經沒有必要再瞞著牛春花了。
田嬌嬌苦笑道,“先讓爹爹洗半個月的藥酒浴,之後咱們就帶著藥酒一起上路。”
雖然田嬌嬌仍沒有正麵回答藥酒用完了要怎麼辦,可牛春花也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
晚上,田嬌嬌把田大叫醒,喂他吃了飯,又陪著他聊了會兒天,才和牛春花一起把木桶抬進了屋裡,倒上熱水給他泡澡。
半個時辰一到,牛春花把田大從木桶裡攙出來,換了身乾淨衣服。
田嬌嬌又給他把了把脈,喂他吃了藥丸,才扶他躺下。
晚上回到自己屋裡,田嬌嬌點了燈,仍舊繼續白天未做完的工作:設計頭花和荷包的款式。
第二天一早,田嬌嬌去鎮上取了豬下水回來,去林子裡喂了狼,然後就架著騾車調頭直奔陳大娘家。
田嬌嬌拉著陳大娘把事情一說,陳大娘就趕緊叫了陳大叔和石頭出去叫人了。
不一會兒,離得最近的王大娘就趕了過來了,沒多久,劉大跟陳大叔也一起過來了。
田嬌嬌一見三家人都到了,便不再閒話,正色的看著幾人道:“大娘,大叔,我爹最多隻剩下兩個月的時間了,我爹一輩子到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水頭鎮,我準備趁我爹還能動,帶他離開靠山村,去府城看看。”
陳大娘、劉大和王大娘等人臉色一變,互相對視一眼之後,隻沉默了一瞬,劉大就問,“是去府城找大夫嗎?大叔陪你們去吧。”
田嬌嬌搖頭,“不用了大叔,我們一家去了府城就不打算回來了,所以有很多事情需要大娘和大叔們幫把手。”
王大娘不放心的道:“你們人生地不熟的,你跟你娘又都是女流之輩,去了府城你們要咋過日子啊?更何況你爹那身子……”
“我這兩年攢了不少銀子,足夠我們一家三口在外頭買田買房了。”田嬌嬌轉頭看向王大娘,道,“我們以後吃喝不愁的,要是留在村子裡,我爹要是去了,反而麻煩。”
幾人同時了然,田大一去,這家裡的就沒有主心骨了,雖然不知道陳金枝現在對田嬌嬌一家子是個什麼心思,那田大柱和田七斤肯定會生趁機生妖娥子,趁著田大去府城看病的機會,他們一家一走了之,也不失是個好辦法。
眾人這麼一想,也就不再出言勸田嬌嬌了。
劉大道:“那成,有啥事兒要幫忙的,你隻管說,大叔幫你就是。”
田嬌嬌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絲笑,道:“我定了一個馬車廂,需要用牛車去鎮上運回來,這事兒還得煩請劉大叔和陳大叔一起幫幫忙了。”
“咋又買車廂啊?”陳大娘忍不住皺眉,“你家不是有一輛騾車了嗎?”
田嬌嬌直言,“一路要帶的東西多,一輛車不夠裝。”
王大娘聞言就道:“那豈不是又要買頭騾子了?銀錢夠不夠,大媽這兒有二十兩,你先拿去用。”
田嬌嬌心下感動,連忙眼明手快的按住王大娘的手,微微咧了下嘴,道:“王大娘,我兩月前上山逮了兩頭野馬了,不用買騾子,反而是我家那頭騾子,等我們一家走之前,還要拉去鎮上賣掉呢。”
陳大叔聞言不禁皺眉,“你是一早就準備要帶你爹離開村子了?”
田嬌嬌沒有隱瞞的點了點頭,苦笑道,“我原是想把我爹的身子養的再壯些,再帶他們離開背山村的,可去年我叔來我家搶東西那會兒,把我爹給氣吐血了。”
“打那時候起,我爹的身子就開始走下坡路了,我想儘了辦法也沒能把他養回來。”
劉大一聽就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田大柱和田七斤這兩個殺千刀的,遲早會不得好死的。”
“爹,娘,我把田鳴大哥和田族長給請來了。”正在這時,院子裡傳來了石頭的喊聲。
眾人一聽,連忙起身走到屋門口相迎。
田族長和田鳴跟著石頭快步走了進來,抬頭掃了屋裡人一眼,見到站在人群後的田嬌嬌,開口便問,“田嬌嬌啊,石頭說你找我有急事兒,是你家出啥事兒了嗎?咋不直接去族長爺爺家說話呢?”
“田族長,您先請上坐,咱們坐下來說話。”陳大娘連忙把田族長往主位上引,
田族長依言過去坐了,田鳴則跑到田嬌嬌身邊,坐到了她身後的長凳上,“你家出啥事了,現在我爺來了,你可以說了。”
田嬌嬌看向田族長,道:“族長爺爺,我爹的身子撐不了多久了,我跟娘商量了一下,想趁我爹還能動,帶他到處看看,所以想麻煩您幫我們一家辦份路引。”
田嬌嬌可是答應了每年給族裡一年一百兩的,族裡將這一百兩用到何處都給規劃好了,田嬌嬌這要是走了,他找誰要這一百兩去?
田族長一聽田嬌嬌要走,下意識的就要反對。
“胡鬨,你既知你爹身子快撐不住了,咋還能帶著他到處奔波呢?”
“再說你和你娘兩個婦儒跑到外頭去,要是遇上了歹人可咋辦?”
田嬌嬌隻覺好笑,“族長爺爺,我連牛背山上的豺狼虎豹都不怕,一兩個歹人可奈何不了我。反倒是繼續留在村子裡,我爹一旦閉眼,我跟我娘反而可能會有不少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