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隱秘(2 / 2)

顏離山不過是象征性地詢問一句,聞言不再多問:“你通知下去,三日後舉行拜師大會。試煉不合格的人,發放些盤纏,送出山去。”

容瑟頷首應下,從主殿退出來,就看見顏昭昭不知何時等候在殿外,微彎著腰,在逗宣木玩。

宣木拘謹地抓著衣擺,低著頭羞澀地笑著,偷偷用餘光打量著周圍,眼底流露出淡淡的落寞。

仔細看,他的麵色隱隱發白,嘴唇也有些開裂,似乎這幾天都沒有進食。

無意瞥到容瑟的身影,他伸出手輕輕扯了扯顏昭昭的衣袖,向她示意。

顏昭昭麵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轉身迎了上來,攔住容瑟的去路。

“你沒有在爹爹麵前亂嚼舌根,說些不該說的話吧?”

容瑟眼底一片冷色:“與其胡亂猜測,不如想想他該怎麼安置,師妹你既然一意孤行帶他回來,就該要對他負責。”

“這還用你說?”顧不上追問容瑟,顏昭昭言之鑿鑿地保證:“我不像你那麼無情,我會讓爹爹安排他留在我身邊,寸步不離保護他!”

“如此,再好不過。”

容瑟緩步離去,隻要不扯上他,隨便顏昭昭怎麼造作。

“裝腔作勢!”顏昭昭咬牙,眼中滿是輕蔑:“宣木你記著,以後離他遠一點,他就是個偽君子,他的東西都不要接!”

容瑟是她的什麼人啊?憑什麼整天管東管西的,顏昭昭煩死他了。

宣木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衝淡了五官的豔麗,多了幾分溫潤如玉,整個人都柔和得沒有攻擊性,讓人禁不住心生好感。

“仙子救我於水火,恩同再造,仙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顏昭昭最喜歡彆人吹捧她,頓時喜笑顏開,樂嗬嗬打開一張傳音符,吩咐隨侍收拾出一間廂房來給宣木住。

宣木笑著道謝,雙手不動聲色背到身後,從袖中滑出兩顆乾癟的果子,像是不經意一般丟了出去,眼神從始至終都是一派幽深平靜。

……

試煉歸來的弟子正等在練劍場裡,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等著下一步指示。

容瑟按照入門試煉的流程,宣讀通過試煉的弟子名單,解下腰上的出行令牌,用靈力托著遞給隨行劍侍。

劍侍愣愣地抓住令牌,沒有反應過來:“大師兄?”

“你帶他們下山吧。”容瑟指了指淘汰的人。

劍侍不解:“大師兄不去嗎?”

以往試煉歸來的弟子都是容瑟在安排處理,事事親力親為,不是從不假他人之手麼?

容瑟沒有解釋,他以前什麼事都攬在身上,是覺得他的修為低下,不能發揚光大宗門,總也要為宗門做一些事情來報答宗門的恩情。

但後來他才明白,他做的一切不過是自我感動罷了。

處理好入門試煉的事情,容瑟向主殿傳音複命,便返回到庭霜院。

庭霜院本是望寧的府邸,聳立白雲之上,孤高寧靜,似浮在雲霧中的仙宇。

望寧常年閉關修煉,極少在此居住,為方便打掃,容瑟搬到了庭霜院照看,一住就是十四年。

院中除了幾株白梅,其他都是容瑟精心布置的,處處都有他留下的痕跡,以及不可言說的隱秘心思。

……他大逆不道,對他的師尊望寧仙尊生出了妄念。

容瑟見到望寧的次數屈指可數,連他也說不清,前世他是什麼時候對望寧生出的彆樣心思。

等他覺察到之時,浸透了一身的冷汗,已然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在修真界倫理綱常為天,同性為大不敬,何況望寧還是他的師尊。

當他的心思被當眾揭露出來,宗門人人口誅筆伐,得而誅之。

顏離山押著他跪在望寧麵前,看他的表情恨不得啖肉吮骨,除之而後快:“這等無恥不肖之徒,仙尊覺得該如何處置?”

他渾身傷痕累累,口中滿是血腥氣,掩在亂發下的眼睛下意識望向望寧。

望寧端坐主座,天人般的眉眼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猶如俯視眾生的神祇,冰冷漠然。

“按宗門規矩處置。”

一句話,決定了他的下場——逐出師門,生死與季雲宗無關。

容瑟手指緊緊抓著袖擺,望寧仙尊天資三界獨絕,離飛升僅差臨門一步,與他是雲泥之彆。

前世確實是他癡心妄想了。

容瑟五指並攏,單手立與胸前,躬身對著庭霜院拜上三拜。

望寧收他入門,沒怎麼教導過他,但靠著首席弟子之名,他安然無恙度過十四年。

這三拜是謝他的庇護之恩。

今生他會死守界限,望寧為師,他為徒,涇渭分明,絕不越線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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