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蕭崇寧都沒醒。
蘇棠卿就有些煩躁了,舒梨院幾乎都收拾好了,除了一些母親收藏的孤品沒了蹤跡,還有一些找不回的擺件用其他代替,幾乎跟蘇棠卿記憶中的舒梨院一模一樣。
除了蕭崇寧躺的那張床。
蘇棠卿坐在桌前正環顧四周發呆,紅了眼眶。
這裡是她娘住了後半輩子的地方,她娘曾說過,隻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永遠都是溫馨的港灣。
可如今這個港灣曾被人搶走,即便蘇棠卿將這裡奪了回來,也再也沒有曾經的溫馨。
蘇棠卿走到桌子麵前,娘經常在這張桌子前畫畫,娘畫畫很厲害,是外祖父親自教的,曾經是京城第一才女,她最喜歡的就是畫蘇棠卿。
她說要將棠棠從小到大的樣貌都記錄下來,這樣等棠棠嫁人了,她想見棠棠隨時都可以。
但蘇夫人到底沒見到蘇棠卿嫁給心愛的人。
蘇夫人自打蘇棠卿加入平南侯府,幾乎每日以淚洗麵,沒有一天不落淚的。
眼睛都要哭瞎了。
蘇棠卿走到窗邊,這裡擺放著一個花瓶,幾乎日日都擺放著新鮮應季的花朵,就好像母親一樣,像是艱難土壤中存活的一朵孤傲的花。
母親最喜歡在這裡看著外麵自由的鳥兒,鳥兒路過,或許還能吃到母親給的糧食,飽飽地飛走。
桌上常年擺著四季詠春的茶葉,日日都是溫度正合適,想喝隨時都可以。
蘇棠卿眼眶越發濕潤,她還想要去後院看看,就聽見外麵繪春稟報。
“姑娘,五小姐來了。”
蘇棠卿用帕子擦掉眼淚,聲音已經淡漠且冰冷,“讓她進來吧。”
蘇棠卿大步離開內室,床上的蕭崇寧睜開眸子,眼神複雜地望著她的背影。
蘇棠卿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將自己的情緒全部深深藏在心底,仿佛任何人都無法窺探,渾身上下透露著難掩的悲傷,和死氣沉沉。
蕭崇寧心中忽然升騰起恐慌。
他不禁想到了三年前的自己,家人全都死去,唯獨他自己活在世上,當時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就隻有蕭家的清白和報仇。
而他報完仇想怎麼樣,蕭崇寧從沒想過,於他而講,複仇是一條漫長到或許沒有儘頭的路。
又哪裡敢奢望平淡幸福的人生。
蘇棠卿卻不一樣,她的複仇,沒有那樣漫長和孤寂,報仇之後,沒有了親人和朋友,她想要乾什麼?
屋中,蘇春雁正在喝茶,她喝了一口茶,瞬間滿臉挑剔。
“都說大姐姐嫁妝豐厚,京城十裡紅妝無人能比,本以為大姐姐這裡的茶會很不錯,沒想到竟然還不如母親那裡的,看來大姐姐也不過如此。”
蘇棠卿坐在她對麵,這杯茶是母親生前最喜歡的四季詠春,她提不上多喜歡,但絕不討厭。
“五妹妹來我這裡做什麼。”蘇棠卿喝了一口,隻覺得回味無窮,甘甜不斷。
蘇春雁笑了笑,她笑容中滿是挑剔,上下打量蘇棠卿。
“我自然是來提醒大姐姐認清自己的身份的,蘇棠卿,你以為你還是曾經那個高高在上的蘇家大小姐?你現在不過是一個下賤沒有男人要的和離婦!”
“還敢在蘇家作威作福?搶奪母親的院子?你若是有點良知,那就夾起尾巴做人,彆給蘇府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