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任務需要冒一定的險。若是能成,當然可以解決鎮東將軍的危局。但若是失敗了,你帶去的兵馬也會損失慘重,可要想好了。”
張飛:“俺什麼生死沒經過見過,但說無妨!”
諸葛瑾便不再藏私:“今日我們也殲滅了千餘劉勳部的騎兵,繳獲衣甲馬匹不少,尤其衣甲都是袁軍服色。
而劉勳麾下有兩路騎兵將領,雷薄雖死,陳蘭尚在。如若幾日之後,鎮東將軍與關都尉能在淮陰戰場擊潰紀靈、劉勳聯軍,
到時候劉勳必然潰退,而鎮東將軍也必然趁此良機死死咬住追擊。我這條行險之計,便是讓人先行打探敵情狀況,然後瞅準時機,搶在真的劉勳敗退之前,詐稱其麾下陳蘭部的敗兵退回廣陵,然後裡應外合,從中取事——
當然,這說得輕鬆,其實非常難,因為如今連先決條件都還不滿足。得確保淮陰戰場的主力決戰、我軍能贏,才有這些後招。否則就隻是空想,一切人手都得撤回來。
而就算淮陰那邊贏了,這事兒最多也就隻能算是妥了三成。還有很多麻煩事要我們自己解決,一步不慎就是白白送死。”
諸葛瑾非常注意把醜話說在前頭,畢竟張飛還是比較莽的,一定要充分提醒其風險。
張飛被諸葛瑾反複警告,終於激發了他秉性中的粗中有細,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他倒不是怕戰死,而是怕誤了大哥二哥的大事,讓部隊白白送死,還讓敵軍士氣回升。
張飛很清楚,自己要是戰死了,大哥二哥估計也會熱血上頭,跟劉勳死磕到底,到時候全軍就失去冷靜了。
一旁的糜竺、糜芳看張飛都猶豫了,也是神色愁苦,一籌莫展。
“要不……還是算了,就想辦法籌軍糧吧?子瑜說他能試試開源,以他的才智,說不定能想到辦法的。”糜竺試探著安慰張飛。
不過這話卻反而激起了張飛的鬥誌,他慎重地對諸葛瑾頓首:“先生!俺還是打算搏一把,隻是如今這個方略還太籠統,俺完全不知如何著手,還請先生多幫俺謀劃一些細節。
畢竟就算劉勳主力出動了,我想他城中應該也會留數千兵馬。我們這兒一共一千多人,算上俘虜也才兩千,而戰馬隻有一千匹、袁軍衣甲更是不到一千套。
我們能派去偽裝成袁軍偷襲的人馬,肯定會少於一千之數。我軍還沒法提前通知大哥二哥到時候加急接應,光靠這一千人,就算騙得城門,巷戰也打不過守城的數千敵人吧?
這些問題,先生可有解法?若是能解,俺自然不惜殊死一搏。”
張飛隻是迅猛,並不是白給送死,想了許久之後,還是把這些基本難題羅列了出來。
他要的不僅僅是騙開城門,還要確保能殺破城內的敵人,或者至少能穩住——就像他丟下邳時、丹陽兵做到的那樣。
張飛記得很清楚,自己丟下邳之夜,反叛的丹陽兵,在主將曹豹被他殺了之後,依然死守了白門樓整整一夜,張飛沒能攻回來,最後拖到天亮呂布的軍隊趕到了。
那一夜的遭遇,是張飛一輩子刻骨銘心的噩夢。何況如今距離那事兒才過去五六天,簡直是曆曆在目。
所以當他現在想到可能要“騙門待援”,他立刻就代入到了當晚丹陽兵的角色中,設想如何騙門後守住,至少等到劉備主力回援。
諸葛瑾聽了張飛的問題,並不覺得刁難,反而滿意地點了點頭。
能問出好問題,說明他已經在慎重思考了,也充分吸取了前一次被偷的教訓,想複盤後拿來偷彆人,這是好兆頭。
戰前能想到的問題越多,成功的概率才越大。
諸葛瑾也就本著探討的態度,跟糜竺等人繼續交換情報,頭腦風暴。
諸葛瑾拿過一張紙,用簪筆隨手畫了一個表格,然後想到一項就排查一項:
“子仲,廣陵縣城,可有甕城?”
“沒有,不過……有閘門。運河重鎮,為了進出轉運方便,一般都不設甕城,而靠千斤閘緊急落鎖。”糜竺精神抖擻,應聲回答。
他行商多年,徐州與周邊數州的通衢要道城池,他幾乎都遊曆過。
廣陵縣也是邗溝運河的咽喉河口位置,跟淮陰一樣重要,糜竺對那裡的地理,自然是如數家珍。
諸葛瑾微微點頭:“沒有甕城,假扮敵軍詐城被反伏的幾率就會大大降低,這計策應該有搞頭。不過有千斤閘,還是要另想辦法解決……
畢竟要是遇襲時需要緊急放閘門,守軍多半會直接砍斷絞索。就算益德衝進城內後、奪取了城樓的控製權,倉促間也不可能修好絞索再把閘門絞起來。
如此一來,我軍偷襲時,最好還能隨軍攜帶一些簡易的攻城武器,如此才能多點保障。哪怕升不起閘門,隻要能控製住一段城牆,依然能讓外麵的士兵源源不斷爬牆而入。”
諸葛瑾自言自語地推演著,但很快又發現了新的問題:他屆時需要張飛偽裝成敗退的袁軍騎兵,而騎兵是不方便攜帶輜重的,奇襲的速度要求也不支持帶著攻城武器一起跑。
而且如果隨軍帶了攻城武器,被守軍看到這不倫不類的樣子,還有可能導致奇襲被直接識破,太危險了——
用膝蓋想想也知道,如果是真的陳蘭部騎兵,從淮陰戰場敗退潰逃回廣陵縣,他們可能隨軍帶著攻城梯麼?
但凡軍中被看到有一架梯子,都足夠識破這支部隊是西貝貨了。
諸葛瑾幾乎要把頭發都撓掉,還是一籌莫展。
終於,他在又仔細審視了一下廣陵縣周邊的地圖地形、河流走勢後,忽然靈光一閃。
諸葛瑾心中閃過一絲希望,連忙問糜竺:“子仲,你有沒有辦法弄一些船,偽裝成從孫策地界來的白衣商人,沿長江入邗溝、從南側靠近廣陵東城水門?
孫策是袁術部曲,而且如今跟許貢激戰正酣,肯定需要不時從江北袁術的控製區、采買軍資以圖進取,袁軍定然不會提防南邊來的商船……”
糜竺先是一愣,隨後很快釋然,還用帶著自豪的語氣打包票:“這還用偽裝?我家本來就有的是白衣商旅。”
諸葛瑾一拍腦門:“瞧我……怎麼給忘了!那就沒事了,你家部署在離廣陵最近的商船隊,現在何處?我教你,隻需如此如此……剩下的就交給我了。”
呂蒙想白衣渡江還得偽裝偽裝,糜竺要白衣渡江還用裝?他本來就是!
這演技肯定比呂蒙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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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家不要急,明天就要決戰的劇情了。開局12章寫到第一場大決戰,主要是我的大決戰需要雙線操作,是二連戰,不能切割開來。所以布局時也是雙線,大家彆不耐煩。
後續兩三天都是連續雙線決戰,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