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有便宜的鱸魚買,這些老族長們當然不會反對,因為確實劃算。當下步隆和衛徽都各自買了百十條罕見的大魚,還有數十石普通大小的各種魚。
按孫乾開出的價格,七八斤以上的特大號海鱸魚,因為確實稀少珍貴,是民間請客的頂級珍饈,所以每斤至少要折合十幾斤白米的價錢,一般一兩條就要值一石米了。
其他小一點的,價錢就一下子便宜數倍,平均也就三四斤白米折一斤鱸魚,其他品種就更便宜。
最差的小雜魚,比白米還便宜,三斤白米能換五斤雜魚,或者拿五斤粗粟、雜豆來換也行。
短短一刻鐘,孫乾今天的收獲就賣完了,三百多石的魚,換回了民間上一千多石的糧米——當然,這也是因為鱸魚第一次大批量湧入市場,民間需求還沒飽和,富戶們還覺得稀罕,才能賣出這麼多。
過一陣子鱸魚不稀罕了,估計三百石各種活魚,也就換七八百石白米,或者一千石雜糧。
賣魚並不是孫乾的主要目的,所以賣完魚後,他立刻很有針對性的拉著步、衛兩族長,推銷起勸農冬芥的事兒。
孫乾也知道,諸葛瑾如今還希望低調,那天連寫詩都想暫時隱瞞、彆往外揚名。
但這次發明流刺網捕魚法的事,孫乾卻沒法給諸葛瑾隱瞞,必須向外揚名。
因為將來史書肯定會提到這玩意兒是誰發明的,現在說謊了,以後不好改口。
而且諸葛家人那麼聰明,孫乾估計以後肯定還會有無數掛著“諸葛某某”名頭的創新之物出現。
所以把目前手頭這幾項創新都掛上“諸葛”的前綴,才容易形成宣傳效果。以後旁人一聽這玩意兒前綴是諸葛,就知道肯定靠譜。
就好比後世連一群賣烤魚的都要傍“諸葛”這個名牌。
孫乾在內心默念了一句對不住後,就向著步、衛等人吹噓:“步公、衛公,這流刺網之法的效果,你們也看到了,著實是匪夷所思。而此網之設計,其實和前些天我跟你們說的提前培土種植冬芥之法,都是出自同一位大賢之手。
這位大賢家學極為淵源,而且上知天文下通地理,醫卜星象無所不精,還幫使君穩住了軍心、打贏了劉勳,凡是出自他之手的東西,怎麼可能不好用?
諸位還是切勿再疑,今年便讓族人好好種植冬芥吧。廣陵連遭三年兵亂,民間早已疲弊至極,正需竭儘一切手段,儘快恢複民力才好,使君不會害你們的。”
孫乾言辭懇切,還拋出一整套體係說辭,強調這些神物都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果然令說服力大大加強。
步隆、衛徽兩位大族族長終於點頭,表示原則上同意,回去儘快勸說族人種冬芥菜。
而打開了這個突破口後,其他幾家淮陰、廣陵二縣的豪強家族,也都覺得這事應該靠譜。讓族人多花點力氣,就能大概率保證多收獲一季冬季蔬菜,也算略有小補。
畢竟今天孫乾展示的技術,實在是太超前於他們的想象了,至少比傳統捕魚法效率提高了十倍都不止,那完全是質變級彆的提升。
不過,步隆、衛徽終究是老辣之人,見慣了世麵。原則上答應之後,他們為了安心,還是追著孫乾問了很多細節。
“孫從事,你的好意老夫已經領了,隻是想問一下,你口中那位幫助了劉使君的天文地理無不精通的大賢,究竟是何方人士?是我們廣陵人麼?老夫在廣陵多年,沒聽說本地有如此能人。”
孫乾知道這個問題不說清楚,對方就不會徹底放心,於是想了想,還是低聲附耳過去說:“不敢瞞步公,這位大賢確實不是廣陵人士,你沒聽過也不奇怪,但確實是我們徐州人。
那是琅琊諸葛家的大公子、子瑜先生,琅琊諸葛家前一代的君貢先生及其弟,也都是博學大才,位居郡、府,其族天文地理、兵法雜學淵源極為深厚,所以不用擔心。”
衛徽和其他一些本地族老不了解琅琊諸葛家,聽了孫乾吹噓,愈發放心了幾分,紛紛表示願意加強跟官府的合作。
但是,人群中唯有步隆卻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他原本聽孫乾說得鄭重,倒也信了幾分,但聽到諸葛瑾這名字時,卻頓時起了反作用。
步隆倒也給孫乾留了麵子,等衛徽和其他族老被支開後,他才單獨拉著孫乾到一旁說話:
“我道是誰,原來竟是諸葛瑾那小子的手筆麼?他怎麼可能有這本事?他與我侄騭兒,還有彭城嚴家的嚴畯,在廣陵結伴遊學一年,我素有所知!他們幾人才學不是不相上下麼!
前天騭兒給我回信,還提到讓我幫他打探諸葛瑾下落,說他數月前便曾書信約好,已在吳郡找到落腳之地,但遲遲不見其赴約,諸葛瑾竟是投了劉使君麼?”
他以長輩自居,所以說話完全不稱人字,都是直呼其名。聽其言語,諸葛瑾過去一年多在廣陵郡,似乎也不算什麼出眾的名士。
孫乾原本沒來過廣陵,當然不知道諸葛瑾過去在當地的名聲。
此刻聽了這些本地族老前輩的談論,才意識到他們似乎知道子瑜先生更多的底細。
“原來子瑜先生還有那麼多不為人知的過往?既如此,是否要通知他一聲,讓他跟步騭、嚴畯這些舊日同學聯絡呢?
而且聽步老的意思,他侄兒和嚴畯,居然才名能跟子瑜先生並稱?那至少也是博學之士,要不要向主公舉薦呢……”
孫乾卻不知道,這些人對諸葛瑾的認識,完全都是來自於諸葛瑾穿越之前、肉身原主惹下的麻煩。
所謂的步騭、嚴畯才學跟諸葛瑾同列,那也是跟原本的諸葛瑾,要是拿現在的諸葛瑾跟他們比,那些家夥早就被完爆了。
出於謹慎,孫乾決定把打探到的這些情況,先跟主公彙報一下,由主公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