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彎抹角送來的步騭書信所耽擱,諸葛瑾當天下午的休息時間自然是泡湯了。
在他正式著手處理出使呂布的任務之前,不得不先抽出點時間,把步騭那幾個親戚走訪一遍,送點禮物。
不過這個小插曲,也算是給諸葛瑾提了個醒。讓他意識到,等後續空下來了,必須梳理一下肉身原主的社交關係,把該堵漏的小細節堵漏一下。
不方便堵漏的,也要找好合理借口。
遠的不說,單說將來自己重新見到二弟,以諸葛亮的智商,肯定會發現大哥幾年不見,才乾已經突飛猛進到認不出來了,他可不像不懂外事的繼母那麼好糊弄。
所以,天授也好,突然開竅也好,總之要先想清楚。
存著這個念頭,諸葛瑾坐著馬車渾渾噩噩跑了兩家步騭的伯叔親戚,不過腦子地虛應禮儀,然後送上錢糧布帛,轉達了鎮東將軍對治下士人的重視。
很快,天色已暗,大約申時初刻,諸葛瑾按信上的名單來到最後一家。
從書信來看,這戶人家已經沒有男主人了,隻有步騭的一個寡婦嬸嬸,拉扯著年少的兒女過活,靠族中接濟。
劉備在讓孫乾準備禮物和排行程的時候,或許孫乾也是考慮到這家沒有讀書人,價值不大,也就順手排到了最後拜訪——雖說這種考慮有點功利,但也是人之常情。
“居然還得敲寡婦門送禮,這事兒鬨得。還好我名義上跟步騭算是哥們兒了,就當是自己嬸嬸一樣以禮相待就好。”諸葛瑾走到門口,內心盤算了一下,然後才讓人叫門。
過了很久,才有一個婦人似是先透過門縫觀察了一下,確認諸葛瑾器宇軒昂不似惡人,這才警覺地把門開了一條縫,但門閂依然沒有拿掉。就這麼露出半張臉對答:“來者何人?”
諸葛瑾知道她是步騭的嬸嬸徐氏,說起來,她丈夫原本還是劉勳麾下的一個小吏,不過前兩年就死了,跟最近這場廣陵之戰沒關係。
諸葛瑾就直接把信從門縫往裡遞,後續廢話也無需水字,反正就是說清來意。
對方終於確認他是步騭的同窗、而且還得到了本地新使君的重用,似乎能給步家人提供一些便利,那寡婦才猶豫著開門。
諸葛瑾也沒打算跟對方多扯淡,所以也不進屋,就走到院中、吩咐侍從把孫乾準備的禮物、抬到屋門口台階上。
就在這時,內屋忽然閃出一個嬌小的人影,躲到徐氏身後探頭探腦了幾下。
諸葛瑾不想目視寡婦,也就沒朝那個方向細看,隻當是無視小孩胡鬨了。
但那身影卻像是認出了什麼,從徐氏背後轉出來,走到近前指著諸葛瑾:“你是諸葛大哥!春天那次,我去堂兄家時見過你。”
徐氏一驚,臉色一沉訓斥道:“練師不得無禮!”
諸葛瑾見對方是個小姑娘,忙對徐氏道了無妨,蹲下身陪她玩了幾句:“可我沒見過你。”
步練師歪著頭說:“那天我去堂兄家借米,堂兄要會客,我就躲簾子後麵了。我還聽你們說,袁術劉備怕是遲早有一戰,廣陵居不易,讓堂兄先去吳郡探探路——他現在過得好嗎?”
諸葛瑾:“子山賢弟應該過得還不錯吧,不過,吳郡將來也未必就比廣陵安寧,你們好好在廣陵住著,肯定比亂跑強。”
步練師還有些不信:“可那天你們不是這麼說的,還說吳郡米價便宜,少有奸商因打戰漲價呢。”
諸葛瑾站起身,半是對著步練師,半是對著徐氏安慰:“此一時,彼一時也。以後安心住下,再也不用擔心故鄉饑饉戰禍了,這些錢帛魚米,就當是我報答子山賢弟的探路之恩。以後會著人每月來探的,若有所缺說一聲便是。”
徐氏已看出諸葛瑾絕對是受劉備重用的實權派了,對他的吩咐隻有唯唯而已,還慶幸孤兒寡母找到了保護傘。
步練師還小,不懂官場敬畏,依然想刨根問底:“諸葛大哥,你憑什麼說此一時、彼一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