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瑾如今是用了後世一千多年的儒家集體智慧結晶,來指出古人“邏輯不嚴密、混淆手段和目的”的錯誤,又焉能不勝?
這一刻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已經韓愈司馬光朱熹陸九淵同時附體了。
……
禰衡被連番反駁,徹底陷入了懷疑人生的巨大失落中。
偏偏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怎麼反駁,因為他都引用公孫弘和董仲舒的標準答案了。
這個問題就算回答錯,其實也不該賴他啊!是從公孫弘董仲舒就開始錯起、都錯了小三百年了!
過去三百年裡,沒一個漢儒指出這個錯,今天他因為思維慣性繼續錯,不是應該的麼?
可為什麼對麵那家夥,一下子就能掀那麼大的桌子?
他禰衡自問天下狂士,但還沒狂到敢指出董仲舒錯誤的程度。
對麵這家夥,絕對比他還狂!
那是把他禰衡和公孫弘和董仲舒,三個人用繩子捆在一起然後吊打。
而益州郡邸酒舍內的其他看客,這也是第一次徹底看呆。
他們都知道,這個禰衡已經人憎狗厭好幾個月了,老是逮著人就找機會辯論對噴,給自己漲名聲。
偏偏這人口才不錯,很能講歪理,這幾個月來,大夥兒都繞著他。
身份太高的人不屑於跟他噴,身份稍低一些的,又沒人噴得過他。
此刻那個不知名的外地來遞表的年輕人,居然噴贏了禰衡!
而且所言還非常高深,一看就是能從學術源頭懟人的那種。
高屋建瓴,沛然莫之能禦。
那些平時討厭禰衡的看客,又豈能不追捧?
諸葛瑾剛剛才噴到一半的時候,郡邸裡其他宅家睡覺的士人,就都被同伴喊下來,擠到酒舍裡,隨便點一壺酒聽諸葛瑾噴禰衡。
再後來,酒舍生意太好,郡邸裡絕大多數人都來了,桌案都不夠坐了,隻好站著旁聽。
酒舍掌櫃也不好意思要求人必須買酒才能進了。
當一切結束時,郡邸酒舍已經被擠得滿滿當當,門口都有人。
好在禰衡來許都,終究不是孤身一人,他身邊還是有幾個侍從和點頭之交的。
剛才看到他被噴得不行,就已經有人去報信了。
這益州郡邸距離九卿府衙都不算遠,不然這兒也不會成為求官者的集散地。
所以不一會兒,就有人從將作大匠衙門,找來了禰衡的摯友孔融救場。
孔融到場後,才算當了個和事佬,見雙方學術之爭本來就已經聊完了,請諸葛瑾見好就收。
諸葛瑾也知道孔融跟劉備關係不錯,而他該噴的也都噴完了,就順勢給了孔融一個麵子,但同時又當眾提醒孔融:
“孔大匠聖人之後,知禮之名天下傳頌,小子佩服。但孔大匠似乎不諳調度統籌之法。小子今日見宮苑營建之時,土木運輸竟如此靡費人力。”
諸葛瑾早上去皇宮工地遊覽的時候,就注意到施工調度有很大的問題,效率低下,甚至連後世宋朝課文“一舉而三役濟”裡麵的省力思維都沒有。
這要是讓他稍微點撥一下,絕對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但原先諸葛瑾不想私下去獻策,那樣他又沒好處。
而在眼前這種求官士人雲集的公眾場所,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他有機會當眾顯擺自己的才能,孔融也不好昧下他的貢獻。
如此一來,將來事情做好,肯定會傳到荀彧和曹操耳朵裡——諸葛瑾當然不是來討好荀彧和曹操的,但為修建皇宮省錢省力,這也是在照顧被徭役壓榨的百姓。
二來麼,諸葛瑾知道,這對於他諸葛家還有劉備要官職、要朝廷大義名分,都有好處。
既然如此,那就臨時當眾揚個名吧,撈完好處就走,彆等曹操留他做京官就好。(曹操就算留,他也可以找借口拒絕征辟,比如以孝道為名,需要去地方上救叔叔)
孔融原本是來撈好友的,萬萬沒想到這就惹火燒身了,居然在上百圍觀士人麵前,被人指出他負責的工程資源調度效率低下。
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也隻好虛心受教,聽對方把意見說完。
——
PS:又到周一淩晨了,新的一周求票求收藏求追更。再求一波0粉絲值擁護的最小額打賞,衝一下粉絲數(已經打賞過本書,粉絲值不是0的書友,就不用再破費了。我隻是增加一下粉絲數,不是為了錢。大家可以按最小額打賞,隻要粉絲值不是0就有效。)
我也想加更,但我才剛拿了兩周小推薦位,今天是第三周第一天,剛上分強。
所以,拜謝,上架了成績好我自然會爆更。
我的更新絕對不比其他新書期的書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