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扭頭最後看了一眼董貴妃,隻是說了一句:“此女已有身。”
曹操冷笑:“欲留之,為母報仇耶?也罷,既是陛下施恩,亦可酌情寬恕。”
所謂寬恕,當然不是不殺,隻是換個殺法,留個全屍罷了。
曹操不想親自手染皇帝妃子的血,沒有過問最後的處刑,而是讓深諳禮法的光祿勳郗慮議論具體處理方式。
郗慮最終給出的意見,是找了幾個宮女,取來白綾將董貴人縊死,留個全屍。
並且對外宣揚說:董貴人在聽說董承謀反時,便驚懼過度而亡,予以安葬。
曹操反正隻要確認董貴人死了就行,這些細節也就默認了。
……
殺光了董承和呂布在許都的親屬後,曹操回到司空府,仍然覺得陣陣焦頭爛額,頭痛無比。
麻煩還遠遠沒處理完呢!
他是想按賈詡的計策,引蛇出洞,但萬萬沒想到引出了這麼大一條蛇!居然還自稱拿了皇帝的密詔!
袁紹進攻在即,這麼大的事情,絕對是噩耗,雖說自己的實控地盤還有可能奮戰,但關中諸將肯定會因此至少選擇中立,不會再幫自己,甚至有可能倒向袁紹。
南方諸侯,倒是不用太擔心,因為有張羨牽製劉表,有張魯牽製劉璋,有孫策牽製劉備。
但曹操終究心理素質過硬,他很快就調整過來了心態,認識到了一點:
如果自己不搞引蛇出洞,衣帶詔該存在還是存在,董承該動手還是會動手,說不定晚一點再動手、等袁紹和自己開打之後再動手,那危害會更大得多!
所以,沒什麼好後悔的!
做人要向前看。
強忍了一會兒頭風的痛苦後,曹操覺得一夜未睡帶來的病痛稍稍減緩了些,他連忙招來同樣一夜未睡的荀彧,還有司馬朗、耿紀,問了一些緊急的問題。
“董承和呂布的家屬,有沒有清點清楚?是否所有人都抓住了?有漏網之魚要立刻上報!”
負責抓人審核的耿紀立刻奏道:“稟司空,董承有一對幼子、女,似乎被人提前帶走了,按照其家眷人數清單核對,沒有找到。屬下已經嚴刑拷問了多位其親隨、近侍,皆不知其去向,做得很隱秘。
另外,呂布那邊……連其正妻嚴氏和呂布之女,都沒有找到,也被人提前帶走了,可見是早有預謀要孤注一擲!”
曹操聞言,隻覺又是一陣頭疼襲來:“居然都被帶走了?!爾等平時是怎麼嚴查許都關防的?這些清貴近侍之臣的家眷,如何能讓出城?為何不盯緊!”
耿紀連忙跪下陳情,說自己一切都是竭儘全力,按製度辦事,小心謹慎雲雲。
曹操怒不可遏地砸了一個硯台,隨後才突然醒悟:“高順!前些日子高順被派出去領兵了!速速派人去汝南追回高順!記得把高順所有的親兵近侍都帶回來!一個都不許少!速去!”
耿紀一愣,連忙領命:“屬下這便去辦!”
耿紀一溜煙出去傳令後,曹操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但耿紀已經不在了,他隻好問司馬朗:
“伯達!你可有留心,昨夜廝殺時,繳獲的董承、呂布屍體上扒下來的那兩件罕見鐵絲環軟甲,究竟是何來曆?
有沒有查到這些東西,是何方出產的珍異寶物?中原自古沒見過如此精致的軟甲,竟能穿在錦袍內,外麵絲毫看不出破綻!若非呂布有此寶甲讓箭矢不能射深,昨夜子和(曹純)何以遭到暗算而亡!”
這事兒本不該司馬朗管,他在司空曹掾中,並不是負責情報工作的,不過耿紀等人另外有事走開了,他也隻能儘量幫著解答:
“稟司空,屬下去問過了王必的屬吏,搜集了各方情況,似乎這種軟甲,是最近一年內才出現的,聽說……袁紹長子袁譚就有一件,但似乎並非河北所產,袁譚也是從彆人那兒弄來的,隻因他喜歡顯擺,才露出了蛛絲馬跡。”
曹操一拍桌案:“那還不快去查,這種鐵絲環軟甲究竟是何方所產!出產這種寶甲的人,肯定是借著遣使進京的機會,給朝中重臣例行送禮,然後送給了董承、呂布如此寶甲!說不定此賊便是與董承同謀的外鎮諸侯!”
司馬朗立刻領命,這就去嚴查。
等司馬朗走後,荀彧才憂心忡忡地提醒了曹操一句:“請明公三思,此事或許該查,但就算查出了結果,也不該宣揚——這種時候,一旦說某個外鎮諸侯是董承、呂布的同謀,那就是在幫他們揚名,幫他們對朝廷動兵製造借口。”
曹操一愣,很快醒悟:確實,查是必須查的,但是就算查到了結果,也不能對外公布!自己心裡暗暗提防就是了!
要是公布了,對方不就成了相當於在衣帶詔上聯署討逆的義臣了麼!
——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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