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船丟我們隻能丟在船舷上,而且樓船船舷垂直,沒有凹凸,魚膏掛不住的!就算掛住水一衝就下去了!立刻讓將士們準備打水衝刷!”
對於燕尾炬這種水戰和守城戰兵器,孫策也是有所耳聞的。畢竟這東西最初是袁術軍的劉曄發明,用於水戰。後來諸葛瑾也複刻過去並稍加改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反殺了劉曄的水軍。
後來劉曄守合肥、諸葛瑾攻黃祖的夏口,都用過這種兵器,至今都三年了,技術擴散也是免不了的。
當年關羽和劉勳的春穀-濡須大戰,關羽能用燕尾炬配合油料反殺劉勳,那是因為決戰時關羽的船大而劉勳的船小,今日的情況卻是反過來的,孫策不怕也就不足為奇了。
然而,就在孫策下令死戰不退、準備滅火後,短短一盞茶的時間之內,江東軍一方很快就發現了新的異常。
“這些魚膏怎麼這麼稠?往下稍微流淌了一會兒就停住了!用水都很難衝下去!”
“不好了!船舷已經被燒穿了!這火根本滅不掉!”
至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孫策麾下的將士們自然是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通的。
但對於諸葛瑾而言,“讓油脂增稠”卻是再簡單不過的辦法。很多穿越裡的主角,喜歡往油脂裡加橡膠汁加白糖來增稠、防撲滅。但是漢朝沒有橡膠,也沒有白糖,彆說是白糖了,哪怕黑糖成本都比較昂貴,比魚膏還貴得多。
不過這沒關係,對於精通全部中學化學知識的人而言,油脂增稠劑的備選項太多了。考慮到廣陵郡的環境,因地製宜,無論是撈海帶熬蒟蒻/瓊脂,還是用豬皮熬明膠,稍微摻一點到魚膏裡增稠,或者幾種配方混著用,都是很容易想到的。
而且諸葛瑾在開戰之前,就花了很多時間實踐,他拿出來的招數,都是實驗室裡早就反複試過的最優解。
太史慈都理解不了這種新的魚膏甕裡麵燃料的原理,但是沒關係,他隻要知道其特性,會用,能發揮出其優點,就夠了。
很快,孫策那九艘樓船,凡是跟太史慈的鬥艦纏鬥接舷戰的,都在互相傷害的縱火對燒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當然,太史慈的鬥艦本身也無法幸免,雙方都被撓鉤固定的情況下,一旦有兩三倍噸位優勢的樓船徹底燒起來,火勢很快會蔓延到鬥艦上。
更何況孫策本身也在不遺餘力往太史慈的鬥艦上丟魚膏罐和火把,還都是丟在甲板上的,能全部被兜住。太史慈一方拚命拿出儲備的膨潤土泥漿傾倒在火源上、奮力滅火,也隻是延緩這一過程,讓自己比敵人燒毀得更慢一些罷了。
太史慈臉色鐵青而堅毅,在自己的戰船即將全麵著火、難以騰挪時,對著北邊最後瞭望了一下,然後就吩咐放下作為救生艇的小船。
棄船前,他欣慰地看到,關羽的主力艦隊,已經跟孫策軍的外圍小船部隊接戰上了。
因為孫策大型樓船全部被自己纏住,一大半都著火了。孫策軍外圍的鬥艦、艨艟、走舸在麵對關羽軍新式龍骨戰船艦隊的衝殺攢射時,並沒有任何優勢。
孫策的本意,是集中樓船先把劉備軍的鬥艦群統統吃掉、接舷戰全部殲滅甚至俘虜,把太史慈這個“中心開花”的隱患先完全撲滅,再返身搏殺外麵包抄過來的關羽和陸議。
但是,在吃掉“中心開花”誘餌的過程中,孫策自己的主力艦都搭了進去,直接打成了同歸於儘的局麵,這就非常尷尬了。
太史慈穿著戰前定製的用一根根竹筒綁紮起來的鎧甲,跟著身邊侍衛們下到救生小船上。
還有很多太史慈部幸存水兵,因為小船不夠,或者來不及逃到小船上,紛紛直接跳江,但他們也大多穿著竹筒救生甲,不像孫策軍的落水水兵那樣需要靠遊泳劃水保持自己不沉下去,那求生難度差異就有雲泥之彆了。
漢末原本就是有竹製的簡易鎧甲的,這種鎧甲後世傳到扶桑,一直到所謂的戰國時代都還在用,主要是給農民兵組成的“足輕”用的。
但漢朝原本的竹甲,都是把竹筒削成竹片再編在一起。
諸葛瑾在此戰之前的準備期中,為執行最危險任務的太史慈部,額外打造的,卻是直接用空心竹筒直接連綴而成的甲胄。
這樣還省去了加工竹片的勞動量,生產起來極為快捷,隻要有足夠的毛竹供你砍,砍下來直接串在一起就是甲胄了,比紮竹筏都快,幾乎是無本生意。
如此一來,竹筒的中空部分就提供了極大的儲備浮力,效果也完全不比現代救生衣差。
為了確保入水後的救生效果,這種竹甲還隻有上衣,同時有係帶從胯下穿過,確保入水後兩腿朝下、上半身被浮托朝上,頭部絕對能露出水麵呼吸,非常科學。
太史慈用幾艘即將被淘汰的老式鬥艦被燒為代價,發揮餘熱,輕輕鬆鬆就把孫策的主力樓船拖下水,一起同歸於儘了。
我一艘船二百噸、戰時配屬三百多號人。你一艘船六百噸、戰時配屬八百多號人。極限一換一又不虧,何況我方還有救生衣——說句良心話,今日之戰要是劉備一方能全勝,太史慈絕對是首功了。
關羽和陸議隻是收割殘局的,哪怕最終殺傷繳獲俘虜比太史慈多,也比不上太史慈中心開花直接把敵人主力拖死的功勞。
孫策的人麵對熊熊大火隻能直接無防護跳江,太史慈卻可以穿著救生衣好整以暇等關羽結束這場戰役、然後過來打掃戰場救援。
太史慈此戰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後續是隊友的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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