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嵩府上這場伊籍分發“出差土特產”的宴席,因為劉先點破了近日襄陽坊間的一些傳言,最終不歡而散。
臨走的時候,韓嵩還有些歉意,把伊籍單獨拉到一邊,私下裡解說:“機伯千萬彆往心裡去,我相信主公也不會聽信這些無根無據的讒言的,我軍勢弱,兵力本就不足以速定張羨。
能從車騎將軍那兒要回來現在這樣的條件,機伯已是居功甚偉。就算主公一時稍有疑慮,等賴恭、吳巨上任後,一切運轉順利,主公也就能充分體會到機伯的不易了,到時候一切謠言不攻自破!”
伊籍表麵上不好說什麼,也就先假意接受了韓嵩的這番安慰,表示這事兒過去就過去了,他問心無愧,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是回家之後,伊籍越想越氣,當晚想了整整一夜。
“究竟是何人在散布這種流言?此人定然是不希望主公和玄德公和解,要麼就是不滿我談回來的條件,或是希望主公在交涉諸侯時,不要再重用我。
會是劉先麼?但他似乎沒這麼深的城府,今日在韓嵩府上,他提起這個流言時,也是極為自然,若是他散布的,犯不著來我麵前顯擺。
如果不是劉先,那還能是誰?隻能從荊州眾人中跟玄德公有仇的人裡找了,莫非是蔡瑁張允?”
伊籍思前想後,最後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蔡瑁張允從當初黃祖之亂時,就跟劉備陣營有過節了,後來劉備放回蘇飛等俘虜,蔡瑁幫著張允擴充了一下勢力,卻讓很多人寒了心。
再往後,包括利用封江牟取私利,林林總總借著提防劉備之名為自己撈好處的行徑,不一而足。
伊籍相信,蔡瑁自己肯定也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是瞞不過劉備的。如果將來劉備進一步勢力變強、更能影響滲透荊州,蔡家肯定沒好果子吃,所以蔡家才要先下手為強破壞雙方關係!
自認為把這些前後因果關竅都想明白後,伊籍終於做出了一個決斷,打算以退為進。
畢竟他自問道德操守從無問題,跟劉備結交以來,也從沒出賣過劉表的利益,怎麼能被人這樣攻訐而毫無反應呢?
次日,他主動求見劉表。
劉表對於伊籍前陣子的工作也挺滿意的,就爽快地抽了個午膳後、午休前的時間,接見了他。
伊籍也不廢話,一見到劉表,就鄭重行了一個大禮,義正詞嚴地說:
“主公,屬下此番前來,是特意懇請主公撤掉我的荊州彆駕之職。以後荊州對外聯絡諸侯之事宜,就得煩勞宗始、德高分擔了。”
劉表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聞言頓時一驚:“機伯何出此言?”
伊籍有備而來,還掏出了一張禮單:“主公何必明知故問呢,襄陽坊間多有風傳我在之前的談判中,收受玄德公重禮巨賄,出賣主公的利益。
籍也不敢說完全沒有收禮,隻是一些武昌特產,我想也是禮尚往來,怕對方多慮,也就收了。回來後都意思意思、分發同僚,剩下的也都有賬可對,今日已經封存上繳。”
劉表一臉懵逼,愣了好一會兒都沒做出批複,讓伊籍都有些尷尬。
“不會吧?難道主公反而還沒聽說這些流言?他身邊的人沒跟他說?主公怎麼可能消息這麼不靈通?”
就在伊籍也不解之時,劉表終於反應過來,他連忙喊來宿衛的王威,正色問道:“近日可有風聞不利於機伯先生之流言?”
王威想了想:“確實……略有耳聞。”
劉表森然變色:“那為何不上報!我不是說過,無論有什麼流言,都要儘快上報的麼!對錯是非,我自會判斷!”
王威麵露尷尬:“前日正打算上報,但蔡將軍與我聊起,說機伯先生是主公心腹,此流言必是無稽之談,還是彆讓主公心煩了。我覺得他所言有理,又見主公這幾日偶有小恙,不忍主公憂煩……”
劉表聽了這個借口,心中愈發憤怒,已經認定了是蔡瑁從中作梗。
上次蔡瑁來他這兒說伊籍的壞話,破壞談判,自己已經斥責過他了,他也表示心服口服,不再破壞和談,沒想到背後居然還散布對伊籍不利的流言!
而且王威既然證實了坊間流言確實存在,而這個流言的內容,也跟蔡瑁半個多月前攻訐伊籍的話幾乎如出一轍。
雖有字句不同,但意思是差不多的。
如此看來,這流言愈發板上釘釘就是蔡瑁散布的!
“這豎子,亂我軍心,擾我德望,再這般肆意妄為下去,要是傳到賴恭、吳巨耳中,豈不是令他們自危!立刻把蔡瑁給我找來!”劉表一陣急怒攻心,厲聲嗬斥讓人把蔡瑁抓來,一邊吼著,一邊眼前一黑,整個人軟倒暈了過去。
伊籍王威大驚,隻好由王威一邊傳令,一邊讓旁邊的侍女都過來七手八腳給劉表揉胸敲背,好久才咳出一口痰迷心竅的壅塞之物,蘇醒過來。
蔡氏也聽聞了劉表氣急暈厥,連忙從後宅趕了過來,問了旁邊侍從侍女,聽說是蔡瑁把丈夫氣成這樣的,她也是暗暗恨鐵不成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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