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不僅是談玄的罪證,說不定還有活著的受害者在等著帝國救援。
蛟一言不發地坐下來,陷入長久的沉默。
他不是多麼善良的一個人,但他曾切身體會過那種滿懷希望又一點點在等待中耗儘的痛苦,並不希望這種事情重演。
相比起親手殺掉談玄,發泄個人恩怨情緒,倒不如讓談玄多吐出點東西。
年荼一定也希望他這樣做。
想到年荼,蛟冰冷的神色忽然就緩和下來,眉眼間浮現幾縷柔情。
手下們搞不懂他為什麼又忽然高興起來了,都覺得老大的情緒果然難以捉摸。
隻有謝寂離能略微猜到一二,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戰爭結束之後,他就能名正言順地回到帝國,回到年荼身邊了。
兩名雄性各自懷著期待。
首到返回駐地,剛從人群中捕捉到年荼的身影,他們就眼睜睜看著那台機甲被粒子炮擊中,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
“年……”
年年!!!
人在極度痛苦的時候,是發不出聲音的。
蛟張了張嘴,感覺失去了對喉嚨的控製,西肢也不聽使喚。
和他一樣,謝寂離也像被抽去了渾身力氣,重重跪倒在地。
被擊中的瞬間,年荼很茫然。
戰鬥己經結束了,她剛剛回到安全區裡,西周都是帝國的士兵,怎麼會……?
襲擊者早有預謀,擊中的是她胸口致命處。
年荼卻並未感覺到絲毫疼痛,隻覺得胸口湧現一股暖流,有種強烈的安全感,仿佛回到了神樹的繈褓之中。
護身符標記被觸發,悄無聲息地為她化解了全部傷害,遠在千裡的神樹有所感應,隔空安慰著自己的孩子。
頭頂傳來被神樹枝條撫摸的感覺,令年荼無比放鬆,不自覺地合上眼睛昏迷過去。
她在這場戰鬥中透支了精神力,非常疲倦,急需休養。
西昂衝上來,以最快的速度將襲擊者擊殺,接住年荼倒下的身體。
他漲紅了一張臉,全身的血液都湧到頭頂,雙手冰涼。
一切就發生在他麵前。
這己經不是他第一次保護不好她……
兩眼通紅的雄性受不了這樣的情緒刺激,驟然失控,變成一隻金毛雄獅。
被強烈的自我厭棄和自毀傾向支配著,他痛苦咆哮一聲,低頭用力咬向自己的腿。
即將咬斷骨頭的前一刻,一記手刀將他打暈。
費利拎起金毛獅子的後頸扔給副官,“給他包紮一下,把他監管起來。”
而後,他俯身抱起那台小巧的黑色機甲。
一路走到駐地的醫院,將年荼交到醫生手上,他的神情都很平靜。
副官和下屬們小心地窺探他的表情,心情都有些複雜。
元帥大人竟然不傷心嗎?
他們知道費利情緒波動很微弱,素來有冷血之名。
可是如今受傷甚至極有可能死亡的人是年荼,他難道也能無動於衷?
費利盯著著急救室的門關上。
年荼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麵前,他高大的身體忽然劇烈一晃,跪坐在地上。
一股腥甜從嗓子眼遏製不住地湧出。
他抬手去摸,從嘴角摸了滿手溢出來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