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夥人也徹底失去了繼續喝酒的興致,匆匆散場,各自離開酒樓。
坐上馬車沒走出多遠,六爺就聽見外麵傳來叫好聲,掀開簾子張望,原來是有戲班搭台子露天表演,演的是一出人儘皆知的經典好戲,內容總結起來隻有四個字——禍從口出。
他的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
世上不缺少巧合,但他很確信這絕不是巧合。
馬車停在侯府門口,他跌跌撞撞地往裡麵跑,“爹、爹……”
……
午後。
天氣分明還晴朗著,卻莫名飄了些小雪,薄薄一層落在地上,轉瞬就化了,將地麵弄得濕漉漉、泥濘不堪。
安遠侯跪在殿外請求麵聖,隻覺陣陣寒意透過衣裳直往骨頭縫裡鑽,叫人直打哆嗦。
他咬牙硬撐著挺直脊背,在心底把兒子罵了一萬遍。
京中紈絝子弟數不勝數,從前他覺得兒子也並非最頑劣的那個,萬萬沒想到,今日他竟惹出這麼大的禍事!!
大門突然打開,安遠侯立刻收斂心神,俯首行禮,卻聽見一道疑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侯爺這是……?”
他抬起頭,看到工部尚書樓昂正滿麵紅光地從裡麵出來,頓時老臉掛不住,感到十分丟人,支支吾吾半天,才長歎一口氣,“犬子頑劣,在外麵吃醉了酒便口出不遜,說了些對撫遠大將軍夫人不敬的話……”
這話說得很有保留,掩去具體內容,刻意突出了年荼的身份。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聽見“撫遠大將軍夫人”,樓昂竟並未與他同仇敵愾,反而隱隱還有些興奮激動。
安遠侯一時反應不過來,茫然地望著樓昂,眼睜睜看著他的神情在短短一會兒工夫內變幻了好幾次,複雜得讓他看不懂。
終於,樓昂不再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回過神朝他搖頭道,“那的確是太頑劣了些。”
“將軍夫人獻上望遠鏡,是國之功臣,豈能平白受人侮辱?”
“侯爺
為國效力,勞苦功高,卻也彆忽視了家裡,兒女若是養歪了,恐怕悔之晚矣。”
自己的兒子,自己可以罵,外人罵了就顯得侮辱性十足。何況安遠侯本就是個溺愛兒子的父親,聽見樓昂這一席話,氣得鼻子都歪了。
樓昂這老家夥,明明之前最恨擾亂陛下視聽的紅顏禍水,怎麼突然為年荼說上話了?!
“侯爺”,順喜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打斷了安遠侯的咬牙切齒,抬手引他入內,“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