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十一年,京城郊外亂墳崗。
貴武看著緩緩逼近的野狗,手腳俱廢的他,已經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當那些野狗的舌頭舔到了他的臉上時,他嚇得要死,心中滿是不甘。
想不到他武貝勒,一生英明,竟然落到被野狗分食這份田地。
野狗餓了不知道多久,口水淌出來滴滴落在貴武的臉上,仿佛在試探著這個人類的死活。
貴武嚇得瘋狂大叫,憑著僅剩下的力氣,一下翻過身來,身體湧動著往前爬去。
野狗不急不慌的跟著他,似乎是察覺到了他並沒有反抗能力,便直接一口咬在了他的屁股上。
貴武痛的嘶吼起來,那野狗被這淒慘的叫聲嚇得跑開了一些,遠遠的用滲人的眸子盯著貴武。
貴武拚儘了力氣往前爬,想要逃得小命。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爬出來多遠,他最後還是無力的停在了地上,僵持著的野狗失去了最後的耐心,直接撲了上來。
就在貴武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時候,一聲厲喝傳來,呼喝之聲嚇得野狗一下跑遠了。
貴武在暈過去之前,見到了他不敢見到的一張臉。
那是和他私通,未婚生子的詹王府大格格。
……
“所以您把他救了,可您就不再記恨他嗎?”
大格格看著坐著輪椅躲到一邊的貴武,心裡浪潮湧動。
恨啊,怎麼能不恨!
這個表哥趁著她來到北京後久久不能嫁人的空虛寂寞,勾引了她,害她懷孕,最後卻一走了之,讓她一個人承受痛苦。
這一切怎麼能不恨呢?
但是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年幼的黃立每次被人罵著“野種”、“雜種”,哭著回來找他訴苦的情景浮現在她的心裡。
孩子需要一個父親啊!
既然上天讓她有機會救了他一命,那就最後再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的兒子一個完整的家。
被大格格救回來的貴武,從生死線上走了一遭,整個人的神誌已經過了崩潰的邊緣。
以前的桀驁不馴和陰狠狡詐,都被那野狗的口水洗滌蕩儘。
清醒過來的貴武變成了一個性格懦弱膽小怕事的人,整天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抱著大格格不鬆手。
黃立雖然需要一個父親,但他並不喜歡這個懦弱的父親。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曾經有什麼樣的故事,看著辛勞的母親要為自己和沒有勞動能力的父親整日操勞,他非常心疼母親。
在母親的回憶裡,他知道自己有個妹妹失散在外,一直記在心裡,立誌長大以後一定要把妹妹找回來,讓母親高興。
……
“所以說,貴武就在這住了這麼多年?”白景善臉上的驚訝表情還沒褪去。
這真是太神奇了,話本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可是事實就是這樣發生了。
從他的判斷來看,大格格並沒有原諒貴武,隻是為了兒子才養著這個負心漢。
貴武坐的這個破輪椅,是黃立求和尚師父幫忙做的,為的就是能給母親減少一點負擔。
白景善走到貴武麵前道:“武貝勒,還記得我嗎?我是百草廳白家的白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