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好處都不是白來的,這一場勝仗他不可能得到這麼多。
那麼超過的,額外的,就要還。
拿什麼來還?
忠心,還有這條命。
他深吸一口氣,仰頭將茶喝乾,就好像乾了一杯什麼定心的酒。
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本該如此。
如果他能靠了這天底下最大的一個人為靠山,那彆的人還算什麼?
所以當然隻有一片天。
次日,魯國公進宮自然也是要先拜見過陛下,然後再去謝太後宮中的。
萱宜宮叫做宮,畢竟不是宮。
魯國公全程跟著內侍走,並不四處看。他並沒有來過萱宜宮,也不曾去過聖慈宮。
這個宮中,他去過次數多的是紫宸宮,還去過幾次鳳寧宮。
其實就連東宮他也不曾去過。
那個早早過世了的恭敬太子,他總共也沒見過幾次。
他內心複雜,麵上卻絲毫看不出來。
謝太後站在裡頭等著,內心是一樣的複雜。
陛下並沒有叫人監視的意思,送老國公來的是秦征,伺候過先帝,如今又伺候當今的秦征。
秦征送了他進來就道:“老國公跟太後娘娘說話吧,奴婢就先走了。”
“你也歲數大了,平日裡好生保養著。”謝太後對秦征道。
“哎,多謝娘娘,奴婢知道。”秦征感慨的告退。
“臣請太後娘娘的安。”魯國公說著彎腰。
“父親不必多禮,坐著說話吧。”謝太後緩緩的出了一口氣。
多年不見,她很想念父親,可是真的見了麵,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謝太後這裡的奴婢送上了茶水點心,就都退出去,很默契的隻留下了父女兩個人說話。
“娘娘一向可好?”
謝太後笑了笑:“好,尊貴的太後,自然是好。”
問的人知道話不該問,可還能說什麼?
答的人答的都是假話,可還能說什麼?
“……娘娘還是要想開些,莫要自苦才是。”魯國公歎息。
“父親……”謝太後看過去,一時還是開不了口。
自嘲一笑,搖搖頭才道:“兄弟們過世,父親難過嗎?父親會覺得他們可惜了,那是父親的骨肉至親,也是謝家的脊梁,可他們沒了。父親一定萬分悲傷吧?”
魯國公不說話,這是自然。
“可是父親,他們是母親生出來的。父親再傷心,也不懂十月懷胎的女人失去了兒子是什麼感覺。父親喪子固然痛不欲生,可他們是戰死,他們死後還有殊榮。可我的兒子,是被他的父親打壓,一天一天,一步一步,從希望到絕望。被他的兄弟算計謀害,像淩遲一樣,失去了他所有的兒子。然後絕望的死了。”
“他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對?祖宗規矩,立嫡立長,他是嫡子,大皇子去了之後,他也是長子。他並不是個傻子,他隻是心善。可心善就是錯了?”
“成王敗寇,成王敗寇。可是誰來理解我這個做娘的?我救不了他,一步步看著他跌下去,先帝奪走了他的一切,還要他的命!時至今日,我也不知道他的病是怎麼來的,可先帝與我身子都好,他出生的時候也是個健康的孩子。怎麼就一日日的病下去了?”
“父親,作為母親,我永遠放不下喪子之痛。我永遠記得我兒受過多少苦。作為皇後,我永遠不能釋懷我受過的屈辱,這些難道是我的錯嗎?我不該記得嗎?”
“娘娘,事已至此,還有三位郡主,隻能靠娘娘照顧。娘娘還是要想開才是啊,先帝也已經去了……”魯國公長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