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父子站在高台上,李元極第一次受到這樣多的臣子跪拜。
他早已知道儲君代表了什麼,可這一刻他還是有一絲緊張和不安。
不過,他的後背貼上了一隻手。
那隻手寬大,溫暖。
在他還尚在繈褓的時候,就托舉起他,一路托舉到了太宸宮大殿。
他忐忑緊張的心漸漸安穩了起來。
臣子們聽到了儲君發出的第一個命令。也許聲音還不穩,但是沒關係,他會習慣的。
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站在權力的巔峰是什麼樣子。
他讓所有的看到了大周朝的儲君是什麼樣子。
走到了這裡,史書無論如何都有他一筆。
時間是最好的安撫劑,大宴上,皇後的笑容一如既往。她的兒子回來了,雖然是以觀禮的名義回來,這份恩情是要記在太子身上,但那也是回來了。
太後的心也暫時安定下來,太子立下,許多事就都能塵埃落定了。
即便是那些不服氣的嬪妃,皇子,到了這一刻,也明白自己沒有能力撼動李元極了。
崇穆一朝,到底跟貞裕一朝不一樣。
先帝立儲早了,不管恭敬太子一開始是為什麼被陛下嫌棄,終究是後來者太強。
李意尋也好,早早死去的李意秀也好,還有謀劃失敗的桓王李澤舟也好,還有最早死去的誠王,甚至如今的惠王,都不是無能之輩。
他們年歲漸大,看著自己父皇對太子的打壓,看著父皇默認八皇子對太子的追趕。
看著父皇默認他們有能力就可以取代東宮。
所以他們默契的對東宮出手。
當年是何等的群狼環伺?恭敬太子如何能抵擋得住?
可今時今日不一樣。
崇穆帝對自己的儲君,自幼疼愛有加,說一句一手帶大也不為過。
儲君尚小,但出色。
他讀書一點就通,對臣子們禮敬有加,對祖母嫡母孝順,對兄弟和睦。
他樣貌出眾,站在陛下身前,雖然身量不足,卻頗有風度。
尤其是,他昂首挺胸,叫那些老臣看了,就情不自禁的拿他對比當年的恭敬太子。
不一樣。
當真是不一樣。
恭敬太子當年是什麼樣子來著?
也沒出錯,隻是遠沒有今日這一位儲君的從容和堅決。
於是到了今日,崇穆帝的兒子們還有什麼能不放棄?
他們就算有野心又如何?沒有大臣支撐,沒有母族依傍。
最重要的是,父皇不許。
父皇要他們服從,要他們跪在十弟跟前。
除非有一日父皇自己厭惡了十弟,否則他們這一生就隻能跪著了。
今日裴時沅的位置跟那一年國宴一樣。不同的是,這一次不會再有人說她僭越。
儲君拜見太後皇後的時候,裴時沅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