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血紅色的眼睛裡,倒映著道格的苦笑,他的眼角垂下兩行淚珠,眼淚漲糊了眼影,臉上的粉底被衝出了兩條溝壑。
“我的孩子們,他們聽從我的一切指令,唯獨有一條他們從不遵守。”道格的聲音嘶啞,蘊藏著濃到化不開的哀傷:“那就是我命令他們不要再保護我的時候。”
道格滿眼慈愛地看著牆壁上層層疊疊的狗狗塗鴉,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道彆,道:“孩子們,我這一生一直都在黑暗裡,直到那一天,你們拯救了我,成百上千次,你們拯救了我。
但是,我是個被命運詛咒的人,你們跟著我,太累了。
幸運的是,我終於快死了,你們不必再保護我,不必再因為我而受到傷害。”
他臉上的粉底遮住了灰敗的臉色,他鮮紅的唇釉遮住了慘白的唇瓣,他失血過多,撐不了多久了。
但他依然平靜。
他的狗孩子們,在遭到致命攻擊之後,會變成一幅畫,粘貼到任何平麵上,然後等著道格來複活它們。
這樣的複活機會,它們一共有兩次。
而這種神奇的能力,來自於道格脖子上套著的藍色項圈。
是的,很明顯,這項圈是一件【咒物】。
勞倫斯,或者說“黑方舟”組織盯上這件咒物已經很久了,今天是收網的時候。
生物控製係的【咒物】,相對來說是很稀有的。
即便攻擊力不一定很強,這個種類的【咒物】也能在某些特定的情境下,發揮出最關鍵的重要作用。
因此,這件咒物,組織誌在必得。
勞倫斯將槍口對準了道格,這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是他以前的朋友,現在的敵人。
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現在都沒有意義了,死亡,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他最後對道格說道:“你死了,項圈還是歸我們,你的死亡,毫無意義。”
“砰!”
槍聲響了。
道格沒有中彈,因為這一槍打偏了。
不是因為勞倫斯突然心慈手軟,而是因為他被一隻大鳥給啄了,所以失了準頭。
那隻大鳥,還順便搶走了他的氈帽。
此刻是黃昏時分,勞倫斯看得很清楚,搗亂的,是一隻公園裡很常見的烏鴉。
烏鴉這種鳥的確聰明又膽大,但它們不可能隨便主動地攻擊人類。
所以,它過來啄人肯定是被人操控的,至少是被人引導的。
想到這裡,勞倫斯臉色陰沉了下來。
除了沒想到附近還有敵人之外,主要因素還是被搶走了帽子。
對彆人來說,帽子隻是一種裝飾,但對他來說,帽子是遮羞布。
因為他英年早禿,今年才21歲,就已經謝頂成地中海了。
“道格,我的朋友,我剛才還納悶你為什麼這麼淡定,原來是還有幫手啊?”勞倫斯警惕地四處掃視,試圖找到潛伏者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