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鴻紗廠每天七點半上班,李豔紅就住宿舍,一般每天六點起床,然後會先繞著廠區走上一圈,再去食堂吃飯。
這天早上,當她走到食堂門口時,正巧遇上從裡麵出來的劉全德。
“李經理,你早啊。”
李豔紅見他手裡拎著兩袋早餐,笑著問道:“怎麼不帶小默一起來食堂吃啊?”
“他還睡著呢,最近這段時間夠折騰的,昨晚總算是睡了個好覺,小家夥還打呼了呢。”說到這,劉全德嗬嗬笑了起來。
李豔紅也笑了,說了句回頭見就走進了食堂。
每天上午,她都是忙忙碌碌的,今天也不例外。開晨會,安排工作,處理異常情況,一圈忙下來,就已經是十點多鐘了。
她剛坐下來喝了口水,突然想起來答應李默要給他找爸爸的事情,便拉起電話,打給了黃國勝。黃國勝是九龍一家股票經紀行的經理,因為經常來找她老板,所以相識。
電話打過去,那邊說黃經理出門了,要中午才回來。
不一會,老板打電話讓她過去,給了她一個信封,讓她送去經紀行。她知道這裡麵是支票,是他追加的保證金。
都說炒股票賺錢,可這兩年,她卻隻見老板往裡麵送錢。偶爾開心地告訴她賺錢了,也隻是紙上富貴,從來都沒有見過真金白銀。
她有心想提醒他兩句,可老板隻是擺擺手,囑咐她這件事彆讓老板娘知道。
車子開出大門後,她想起了李默,想到那小家夥一個人呆在那個小倉庫裡,便讓司機掉頭回去。
她敲了一會門卻沒人開,喊了幾聲,門倒是開了。
“怎麼不給我開門呀?”
“劉叔走的時候囑咐我,讓我彆亂開門。”
“一個人在屋裡悶不悶啊?”
“不悶,我在寫字呢。”李默說著,走到了桌子旁。
李豔紅走過去,看見桌上堆放著幾張舊報紙,上麵用水筆寫著一行行的英文。她默念了幾句,發現這些不是尋常日用的語句,她看了看桌上,並沒有什麼英文書籍,有些奇怪地問道:“小默,這些英文你是從哪抄來的呀?”
李默一邊收拾桌上的報紙,一邊說道:“是我從爸爸的筆記本上看來的,這些我早就背熟了,就是還不明白它們的意思。”
李豔紅指著其中一段英文說道:“你紅姐倒是認得這些單詞,可句子的意思卻也隻知道個大概,就不給你解釋了,還是等找到你爸,你問他吧。”
李默低下頭,黯然說道:“我都快記不得我爸的樣子了。”
李豔紅摸了摸他的頭,說道:“走吧,帶你出去打聽你爸爸的消息。”
李默抬起頭來,先是愣愣地看著李豔紅,隨後興奮地說道:“阿姐你等我一下,我留個字條給劉叔。”
他嘴裡說著,便從舊報紙上撕下一角,快速地寫了幾個字,然後將寫好的字條壓在杯子下麵,轉過身,笑著說道:“阿姐,可以走了。”
一路上,李默興致勃勃地問東問西,李豔紅不厭其煩地一一作答。
其實她也有問題想問李默,比如說,他的字為什麼寫得那麼好,還有他的英文似乎也不錯,但這些問題必然涉及到他的家庭,而家庭對於李默來說,更多的是傷痛。
所以,她什麼都沒有問。她讓司機帶著李默在九龍逛了一圈,沿路給他介紹一些地名和景點,還帶他去了輪渡碼頭,告訴他對麵就是港島。
由於她還有任務在身,李默也急於打聽父親的消息,所以他們約定,下次再一起坐船去港島。兩人在一個茶餐廳裡吃了午飯,然後趕往經紀行。
很快,車子便停在了一棟四層高的樓房下麵,經紀行的辦公室在二樓,靠著馬路,在外麵就可以看到它的招牌。
李豔紅拉著李默來到樓上,大廳裡坐著七八個人,正在閒聊著什麼。李豔紅沒有進去,而是敲了敲門,問了一聲黃經理在嗎?
有個人往屋裡喊了一聲,不一會,從裡麵出來一個三十來歲,蓄著小胡子的男人。他看見李豔紅,馬上小跑到門口,一邊喜笑顏開地招呼她進屋,一邊用疑惑的眼神瞟著躲在李豔紅身後的李默。
李豔紅對這個男人並沒有什麼好感,她先不提支票的事,而是把李默父親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問對方認不認得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