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慧珍每天一早就起來弄早飯,和劉全德吃了之後便一起出門上班去。
她手腳麻利,做事雷厲風行,除了白天在塑膠花廠上班,晚上還在路口王阿姨那拿些針線活做,也能補貼一些家用。蔣心怡雖然還小,每天做完作業也要幫襯著做上兩個小時。
待兩人出了門,李默這才從床上爬起來。在聽到兩人的那場談話後,他便一直都沒有睡著,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他走到外麵,拎起桌上的罩子,看到裡麵有盛好的粥和油條,碟子裡裝著蘿卜乾,下麵壓著十塊錢,這是他和妹妹一個禮拜的菜錢。
自從和劉叔生活在一起後,買菜做飯的活就由他負責。蔣姨來了之後,早飯由她來弄,晚飯她和劉叔大部分時間都在廠裡吃,所以李默隻要管好妹妹。
李默捏著那十塊錢,蔣姨的話,反複在他腦海裡回蕩。多一個人多一份開銷,他李默又不是他們的什麼人,憑什麼賴在這裡成為他們的負擔。
他將錢塞進口袋,然後朝著臥室喊了一聲。臥室裡一點反應都沒有,李默無奈苦笑,隻得拉開簾子走進去把蔣心怡拖起來。
要說蔣心怡平時也算勤快,但就是喜歡睡懶覺,每天早上要不是李默將她拽起來,估計上學天天都要遲到。
蔣心怡看了眼床頭的鬨鐘,睡眼惺忪地抱怨道:“這才幾點呀,讓我再多睡一會嘛。”說完這句話,她又躺了下去。
李默卻毫不心慈手軟,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把毛巾掛在她脖子裡,將牙刷杯子塞在她手裡,然後將她推出了門去。回到屋裡,他順手拿起今天的早報看了起來。三年來,他已經養成了看報紙的習慣。
劉全德訂了一份早報和一份晚報,雖然乾的是粗活,他卻堅持每天看報紙。用他的話說,我們人生地不熟的,隻有通過多看報紙,才能多了解香港這個地方,才能更好地融入這裡的生活。
劉全德是個比較樂觀的人,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個詞便是事在人為。他要求李默也必須每天看報紙,他說未來有無限可能,但必須從現在開始做準備。
一開始李默隻是純粹聽劉叔的話,但很快,報紙上的那些數字便吸引了他。那些變化著的股票價格,總會讓他想起父親留給自己的那個筆記本,那是如今他唯一與父親關聯的東西。
“吆,一大早就看報紙啊,跟劉叔越來越像了。”蔣心怡一邊說著一邊坐下來,拿了根油條啃了起來。
李默沒有搭理她,一邊吃著油條一邊看著報紙。
“看什麼呢,呀,是不是神雕俠侶更新了?”唰的一聲,蔣心怡一把將報紙給抽走了。在一番掃視檢查之後,她將報紙放在桌上,有些失望地說了句,“沒有神雕俠侶啊。”
“吃你的早飯。”李默一把搶回了報紙,塞在屁股後麵,拿起了筷子。
蔣心怡也拿起筷子,歪著腦袋問道:“哥,你是在找事情做嗎?”
“趕緊吃,一會又要遲到了。”
“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等假期的時候我也去做兼職。”
“想什麼呢,你才多大?”
蔣心怡哼了一聲,有些不服氣地說道:“我做針線活比我媽還快呢,我一個月也能賺十塊錢呢。”
李默連忙投降:“行行行,你最厲害!”
“對了哥,我昨天去學校找你,怎麼打聽了半天他們都說沒你這個人啊?”
李默正呼啦啦地喝著粥,蔣心怡這話把他嗆地咳了起來,好一會他才抬起頭來,問道:“你去我學校乾嘛?”
“我們昨天早放學,我想吃紅燒肉,就來找你,想跟你一起去菜場買菜的。”
“以後你想吃什麼隔天晚上跟我說,不要去學校找我。”
蔣心怡哦了一聲,吃了兩口粥,又抬起頭來:“你還沒說呢?”
“說什麼?”
“為什麼他們說沒你這麼個人啊?”
“我昨天有點事,沒去上學!”李默說完這句話就埋頭喝粥,不想再搭理她。
“不是昨天沒去,有個人說伱這學期根本就沒去過,連學費也沒有交。”
李默抬起頭看著蔣心怡。
“乾嘛這麼看著我啊,你不上學是不是加入社團了?”
李默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給逗笑了:“你以為社團那麼好混的,你哥這小身板,想加入人家也不收啊。”
蔣心怡卻不依不饒:“那你告訴我,你每天早出晚歸的,都乾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