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默,你很有天賦,也許,你真的能夠在投機這個行當裡做出一番事業。但我也要提醒你,投機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這條路不容易走,你還有許多東西要學,但我已經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咱爺倆就此彆過。”李默抬起頭,似乎看見坤叔正笑眯眯地站在大門口,手裡捧著他那個不離身的紫砂壺。
馬軍歎了口氣,說道:“我聽說,坤叔當年可是港島有名的金牌經紀,那會也是個叱吒風雲的人物。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真該跟他好好學兩招的。”
李默一邊將信紙疊好放進了包裡,一邊說道:“坤叔對你很照顧啊,經常跟你說這說那的,伱又不聽。”
馬軍往外麵走去,邊走邊說道:“他那是數落我,又不曾真教我,倒是你,哪裡是來當夥計的,我看坤叔是把你當徒弟了的。”
李默愕然,與坤叔相處這大半年,他早就覺得坤叔不一般。人家開黑鈴鐺都是為了賺錢,他卻並不是。這裡的客廳,與其說是客廳,不如說更像一個茶館。坤叔整天拿著個茶壺笑眯眯的,來的大都是街坊鄰居,都是一些多年的老客戶。
他在一些規則上都做了限製,希望這是一個儘可能公平的遊戲。而且,人家怕有行家搗亂,對陌生客戶有下單限製,他卻對一些熟客有下單限製,說是為了保護自己,事實上是希望客戶細水長流,能夠陪他多玩一段時間。
馬軍靠在門口,望著外麵說道:“有句老話,叫有錢難買子孫賢。坤叔英明一世,最終還是栽在自己兒子的手裡。哎,真是防不勝防啊。”
李默走到窗邊,望見街上人來人往,似乎一切如舊,然而他的生活又一次發生了變化,他又一次走到了十字路口。他想到前不久自己信心滿滿地給心怡承諾,要每周給她做紅燒肉,要供她讀書,可現在,他卻新租的房子馬上都要住不起了。
“小默,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馬軍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身旁。
李默歎了口氣,說道:“先找份工作吧。”
“要不,咱們一起去玩玩?”
李默有些不解地望著馬軍,問道:“玩什麼?”
“股票啊,趁最近行情好,咱們也去賺點零用錢花花。”
李默白了他一眼:“經紀行開戶最低要1萬元,哪是我們能玩得起的。”
“去黑鈴鐺啊,咱們是乾啥的。”
李默轉身往櫃台處走去,邊走邊說道:“坤叔說過,讓我們不要去其他黑鈴鐺玩。”
馬軍跟在他身邊,邊走邊說道:“我說小默,之前咱們是因為在這裡工作,坤叔怕我們分心。現在他都走了,宏利也關門了,現在誰管你啊!況且,你跟坤叔玩了這麼久的炒股遊戲,你難道不想試試?”
說起炒股遊戲,自從上個月李默扭虧為盈後,坤叔就把他一天一次的下單機會調成了三天一次,並且仿照正規經紀行的規矩,收取傭金和手續費。坤叔說他日內短線波動看得很準,但中期趨勢還是要多磨煉。
想起這半年的時光,他委實從坤叔那學到了許多,他毫不懷疑,如果再跟著坤叔交易一段時間,他一定還能再進步更多。隻不過現在他走了,以後的路就得靠自己了。想到這,他走進櫃台,打開了最下麵的抽屜,拿出了那份屬於他自己的交易記錄,然後塞進了包裡。
馬軍趴在櫃台上笑著說道:“昨兒晚上我去舅舅家吃飯,他告訴了我一個內部消息,咱們今天狠狠賺它一筆,發財了哥哥帶你去蹦迪。”
也許自從有股票市場那天開始就有了小道消息一說,不管在哪裡,隻要提起股票,人們就會下意識地打探消息,而飯局上是傳播消息最佳的途徑。他並不在意消息,不是說他認為消息一點用都沒有,而是在他看來,消息並不可靠,而不可靠的消息,用處不大。
李默沒有追問,馬軍也沒有繼續說,而是拉著他的胳膊就往外走,邊走邊說道:“我聽說荃灣那家店又開門營業了,我們就去那邊玩吧,那裡不限製下單額度,適合咱們資金量大的玩。”
李默心裡好笑,馬軍的收入也沒比自己高多少,他的工資是120,但他又抽煙又喝酒,花銷較大。尤其是今年還交了個女朋友,總是入不敷出,上個月還問他借了30塊錢。李默估摸著他口袋裡的資金不會超過100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