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經大黑,天空一直陰沉沉的,顯然是在醞釀一場連綿不絕的雨期。
張玄度在山間轉過一個彎,一抬頭就看見前方大石上正坐著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此人手足欣長,劍眉星目,本是一個俊朗容顏,但卻神色肅然,麵容猶如古井,給人一種曆經滄桑的感覺。
張玄度見了,遂緊趕幾步上前道:“師父。”
那人聽了,再看張玄度臉色,心頭不由暗自一笑,果然還不等他開口,張玄度跟著道:“師父,那五兩銀子怕是要不回來了。”
此人名叫秦星寒,玄境中期修為,當今無極門唯一一根獨苗,當然,若是算上眼前這徒弟,那就是兩根苗。
秦星寒聽了,起身拍了拍張玄度肩膀寬慰道:“阿玄,這賬不能這樣算,你想,你用五兩銀子在客棧報了生意,鑾衛司的人在這往後的三天,必然要分出一部分人手在客棧蹲守,按那些人的尿性,都會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樣後麵追殺我們的人就會少一些,這是其一。
其二,往後一段日子,鑾衛司在餘桂城也必然會安排大量人手,畢竟餘桂城是座大城,可不是山南這種小地方可比的,這樣一來,我們真正的目的地就防範鬆一些,你看,隻花了五兩銀子,說了幾句話,就能調動鑾衛司大量人手,這不但不虧,反而是物超所值啊。”
張玄度聽完,臉色稍微鬆了鬆,但卻依舊一臉惋惜,秦星寒見了,笑了笑轉移話題道:“馬上要下雨了,以其可惜那五兩銀子,還不如儘快找到避雨的山洞,若是夜間風寒一起,引出你體內寒毒,那可有你受得了。”
秦星寒這話,讓張玄度聽了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一連點頭。
師徒兩人再轉過一個山彎,找到預先藏好的包裹,取出兩套蓑衣穿上,戴好鬥笠,此時天空已是烏雲密布,一眼看去,就像一片巨大的濃墨壓下,讓人有種陰沉窒息的感覺,現在還隻是午後時分,光線已十分暗淡,就如進入黑夜一般。
在這之前,師徒二人早就定下了兩套方案,一套方案就是若在山南沒有被發現,那就租車前行,這樣既能節省腳力,同時躲在車內也方便隱藏,至於目的地,隨時都可以更換,無非臨時加錢而已。
而另一套方案就是走山路,不過山路難行,而且還要繞老大一個彎,至少要多走一半的路程,所以不到迫不得已,兩人都不會如此選擇。
好在兩人多年在山間行走,在山中冒雨前行早就是習以為常,秦星寒辨明方向,當先在前帶路,一頭紮進了更深密的山林。
老天爺醞釀多時的雨終於下了下來,清明時節前後的雨,本是淅淅瀝瀝,如銀絲,密而不急,但此時在山間的雨,卻像瓢潑一般,豆大的雨點打在這片天地間,發出密集的嘩嘩聲響。
這樣的雨,雖然苦了趕路的一大一小,但同時也抹去了所有的痕跡跟氣味,隻是與性命相比,這點苦頭也就不算什麼了。
在雨中整整奔行了兩個時辰,兩人終於找到一個山洞,這山洞開口不大,但卻相當幽深,站在洞口往裡望去,裡麵黑沉沉一片,咋一看,就像通往幽冥的通道一般。
張玄度還在繈褓中的時候,被人在體內丹田下了寒毒,此寒毒不僅盤踞丹田,而且極具攻擊性,任何入體的真氣或是靈氣,都會立即遭到當頭廝殺,而戰場就是其體內筋脈,所以張玄度直到如今,都不能修行,而且也不能接受彆人的真氣相助,隻能修煉體術。
兩人雖然穿著蓑衣,但如此大的雨,早已是裡外濕透,加上寒風一吹,張玄度由於沒有真氣禦寒,此時臉色早已是一片煞白,若是不及時取暖,更換濕衣,即便是不能引發寒毒,也絕對會大病一場。
秦星寒見了,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自製的火折子點燃,往洞內一照,借著火光,看到裡麵洞內通道倒是乾爽,心頭不由一喜,帶著張玄度往內而去,可沒走多遠,突然卻是心神一動,腳步跟著一頓,往裡細細地看了一會,不由“咦”了一聲:“有王氣?”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秦星寒心裡一下警惕起來,在這樣一個野山洞內,居然有王氣溢出,雖然極其微弱,但這本身就透露出古怪跟蹊蹺。
像這種有王氣存在的地方,不論是王墓還是帶著王氣的器件,其周圍要麼是有重重機關,要麼就是有毒物守護,總之都是凶險異常。
若是以往,秦星寒一般都會選擇先行退出,等做好充分準備後再來一探究竟,隻是此時身旁的張玄度身子開始止不住的發抖,這已經是身體到了極限的表現,秦星寒再也顧不得其他,就地放下包裹,讓張玄度先換上乾衣服,而他自己則去找柴火。